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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会有人来看我们吗(10)

嫉妒吗?并不愿承认这种单纯的反应,我是觉得,一切不该是这样,而离我的希望相去甚远。

陈染,姐姐…

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全身燥热,有那么一刹那我要哭了,却又从心底泛起深深的鄙视,看不起自己。年轻的人,特别是女孩子,都有这种时候吧,难以启齿的丑恶,拿不出手的借口,狭隘异常的愿望,但是,缘于爱,最纯粹无由的爱,在某个夜里,碎成自己都辨认不出的青春,我们带着逃避挣扎着睡去,并在第二天的清晨平静地对自己说,又有什么办法呢,我长大了…长此以往,那些记忆逐渐模糊不清,真的长大的时候,只是偶尔会困惑,究竟是怎么长大呢?

时间是个管用的东西,最初给自己的答案是,我的姐姐,我最亲爱的姐姐。于是,刻意带来的平静给了我很多东西,安心的做事,安心的看书,安心的让自己懂得更多,我那时那么相信陈染之所以象个明星般不可攀是因为我向往他拥有的东西,那么相信我也可以用努力拥有这些东西,那么相信我能够离开他的控制,那么相信我所相信的非事实。

然而,这么做唯一的目的,却被不为人知的心情掩盖的不见光了,以至于此后的事情让我无数次的后悔过,可是,如果不是当场一时糊涂,那么,那些后悔也不过是人自作的事罢了。

又给自己买了本晃晃悠悠,容姐拿走的东西通常是要不回来的,另一方面,我也不想去要。再读一次,却是慢慢的,期望永远读下去的仔细而迟疑。整个故事中,我唯独始终忘不了的,是陆然,总觉得他就是陈染,这个想法在往后的日子里越来越固执,以至于最后我简直分不清他们也找不到自己了——当故事与现实混淆时,我找不到自己的角色——因为陆然身边是没有任何人的——陈染身边也是不应该有任何人的。

你有过那种时候吗?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向外探索这个世界,没有结果,向内探索自己的心灵,同样没有结果,有人把这称为迷惘,不,我叫它痛苦。

生命中的第一次痛苦,就在十六岁时来临了,我站在黯然混沌的岔路口,惶惶不知所往,于是间就无比的想要听到他的声音,那个把我引入痛苦的声音。我在每个午夜拨打那几个数字,静听三声忙音,便放下话筒,在复杂的心情中睡去,直到不知名的某天,电话被接起——因为冯小胖找我半夜溜到他家看鬼片,我只能在十一点时默默完成这个习惯。

“喂?你好。”

我傻了几秒,陈染那么平静的问候和询问让我紧张起来,话筒那边隐隐传来电视的声音,并不想打扰他的生活,还是挂了吧——

“亭亭?”

他竟然叫出了我的名字,几乎是哽咽的,我嗯了一声。

“你等会儿。”

陈染好像拿着电话离开了客厅,那边安静了,我用最短的时间平复心情:“你干吗呢?”

“没干嘛,跟我爸看电视。”他停顿,又说:“您可终于来电话了。”

“嗯,想你了。”我笑。

“你再不打我家电话就该拆了。”

“啊?”

“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天半夜电话都响,你接了那头就挂,我妈都快精神衰弱了,老太太天天喝中药呢这不,操,招谁惹谁了我。”

我接着笑,心里却有点荒诞与苦涩:“肯定是某个暗恋你的女同志。”

“嗯,魅力太大了没办法。”他像个狐狸似的美滋滋,他此刻那么不谙世事,那么让我放心。

随便说了些有的没的,我只跪在客厅的电话旁,看着小熊脑中的指针慢慢转动,快到午夜时,才说我得出去一趟,我给你念首诗吧。

“海子,秋。秋天深了,神的家中鹰在集合,神的故乡鹰在言语,秋天深了,王在写诗…”

“你真可爱。”他半开玩笑的说。

我所以笑了,挂下电话,一阵风似的跑出家门,跑到小区南边冯胖楼下,大喊:“冯实!冯实,我来啦!”

内心积淀的迟缓的悲哀,被轻浮的快乐搅乱,仿佛只有跑步和大声喊叫才能让它们产生反应的热度不至于弄痛我,喊够了,便站在楼下,喘着气,看自己被月光拉长的影子。

冯小胖从五楼露出那个顶着个性发型的脑袋,愤然怒吼:“你丫鬼叫什么,吵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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