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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锦绣之路(103)

不能继续这么下去的,樊氏好歹是个名门贵女,怎能沦落到宴上人人共享的地步。

可惜她根本无法摆脱陈佩,甚至以那人脾性,恐怕她只要稍稍流露出一点不屈念头,就会立即落入泥泞。

细满满脸希冀,樊氏一时也心中大动,但很快,她的理智占据了上风。

“还不行,我只是知晓了些许不相干的事情,无用的。”

若说摆脱陈佩,樊氏第一时间想的就是名动北方的霍珩,击败陈佩,或说救助护荫她,除了此人,再无第二个希望。

而那么恰巧,她知晓的正是邺城相关的信息。

只是还远不够的,怕是根本无法打动霍侯,而她想传信出去,千难万难,稍为不慎,主仆二人必粉身碎骨。

风险太大,回报太小,还不是时候。

主仆面贴面耳语,呢喃仅二人能勉强听得见,樊氏盯着雪青色的帐顶,说:“细满,我们再忍忍,看能不能找个更好些的机会。”

这话是说给细满听的,也是再次告诫自己的。

不能急。

*

晏蓉怀孕进入四月之后,肚皮像吹气球般鼓了起来,若说之前是个小小簸箕,那现在就是个正常簸箕了,细嫩白皙的肚皮被撑起,下面细细的青筋都能看得清晰。

霍珩说每天都能看出变化,晏蓉却笑他太夸张,哪能啊?她现在怀孕快五月了,看着确实比寻常五月的肚子大一些,但却没有很厉害,看着就约莫五个多六月左右吧。

她每天瓜果蔬菜,各种肉类,摄入充足营养,却从不胡乱进补。陆礼每天诊脉,说母子均安,情况极好。

晏蓉身子重了,但霍珩这个命令,当然不是针对自己祖母的,他是针对霍琛。运动不可落下,霍珩特地给配了四个会武的仆妇,两个中年明媪真媪,还有两个年轻的叫当归和杜仲,以防她不慎摔跤。

霍珩命四人寸步不离,尤其是出了元和居往溧阳居请安的时候。

荀太夫人倒让孙媳不必请安,但晏蓉还远不到难挪动的时候,当然不能不去。

霍珩这个命令,自然不是针对自己祖母的,他是针对霍琛。

这点,晏蓉很清楚,因为柴氏查出问题之后的当天,夫君就和她说过了。

也不知霍琛有无参与,总而言之,防范着些没错,对方也常去给老太太请安,叔嫂碰见虽不多,但偶尔也是有的。

这日就恰巧碰见了。

晏蓉入,霍琛孙氏出。

“叔叔,弟妹。”

晏蓉站住脚步,微微一福,本来搀扶着她的明媪真媪手上稳稳,当归和杜仲见礼后,不动声色靠得更近一些,申媪悄悄退了两步,以防自己碍手碍脚。

“嫂嫂。”

霍琛孙氏各自回礼,抬头后,他微微一怔。

申媪没有在晏蓉身边,而换上了两个面生的仆妇。

倒不是霍琛对申媪有多么熟悉,只是作为晏蓉的乳母,常出入溧阳居,总能混个脸熟。

晏蓉身子重了,换上几个健壮仆妇搀扶,其实也不足为奇。问题是霍琛发现,嫡嫂身边这四个仆妇侍女,下盘极稳。

稳到什么程度呢?

稳到霍琛一眼就看出,这四个女子身手很不错,当是精心选拔而出,且四人状似随意站立,实则互为犄角,进可攻,退可守,将核心的晏蓉护得牢牢的。

霍琛作为霍襄疼了多年的爱子,其实真和纨绔沾不上边,他出身天资都不及嫡兄,但从前在父亲的指导下也很是下过一番苦工的。可惜的是,未等他展示一番,就不得已被迫韬光养晦了。

此刻,他敏感地察觉出,明媪四人外松内紧,呈防御状态。

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呢?

明明先前他和晏蓉碰面,虽不熟稔,但也很正常的。

上次请安二人迎面碰上,距今也就半个月罢了。

一定是这短短半个月里,出现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变故,导致他的嫡兄十分防备他。

晏蓉的此刻表现,体现的正是霍珩的意志。

霍琛和孙氏退到一边,让长嫂先行,晏蓉天蓝色的裙摆再眼前轻拽而过,他垂眸,心念急转。

几乎第一时间,霍琛想到了柴氏,他的外祖家。

深吸了一口气,他踏下台阶,也不回自己的院子了,撇下孙氏,径自去了车马房,牵了自己的坐骑翻身而上。

打马出了霍家大宅,霍琛在城里状似随意地转了转,而后一扯缰绳,直奔城东柴府。

第71章 疑窦重重

柴府也曾兴旺一时, 当年在邺城,就差不多如现今霍望般的地位。

柴家大宅虽如今门庭冷落, 但仍可从广亮大门的雀替枋板上那些精致的贴金彩绘, 门柱两边分卧两尊大石狮, 窥得昔日荣光。

霍琛在柴府门前勒停骏马, 凝视熟悉的府门片刻,抿了抿唇, 才翻身下马, 将缰绳扔给迎上来的门房, 自己快步入内。

他也常来看外祖父,门房并不觉得稀奇, 点头哈腰恭送后,才牵马绕侧门而入。

“舅舅,您近日可是干了何事?!”

霍琛并未去看外祖父,而是直奔大舅柴平的外书房,一屏退下仆, 他立即劈头盖脸地诘问。

他一扫在霍家那副礼数周全却疏离冷淡的模样,一脸怒容。舅舅明知道他的处境尴尬,为何还要雪上加霜?!

最关键的是,要是外祖家真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恐怕他的处境可不是尴尬这么简单了。

“外甥何出此言?”

柴平心里咯噔一下,他下意识扫了空荡荡且大门紧闭的室内一眼, 心念一转, 状似不解问:“我白日演兵巡营, 晚上归家,与平日并无二样,外甥不也知晓么?”

霍琛在军中任职,不高,当年霍襄安排的,与柴平日常有接触。

“你来了正好,这二日你外祖父念着你呢,回头赶紧看看去。”

柴平矢口否认,没错,他私底下的小动作,都是瞒着霍琛的。

霍珹冷笑,俊美白皙的面庞有些讽刺:“舅舅,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外甥自从父母俱亡以后,人就尖刻了许多,此时一脸了然,颇让柴平脸上有些挂不出。

他干笑两声,道:“舅舅即便有何想法,也不是为了你,为了柴家罢了。”

不得不说,霍珩上位多年,柴家之所以还能安生猫着,很大程度确实是托了霍琛的福,他容不得糊弄,柴平即使是舅父,也绕不过去。

“为了我?”

霍琛冷笑,怎么为?推翻他的嫡兄,让他上位么?

不是他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就凭区区一个柴家,根本不可能。

除了这条路,其余的不管什么想法,都对霍琛有害无益。因为,他姓霍,除了霍家,天下之大哪里都不会有他的容身之地。

可是柴家就不一样了,好比当初能叛了清河投在霍氏麾下,今日未必不能效仿。

两者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

霍琛满心悲凉,难道亲外祖家,真做了什么吗?这是要置他于万劫不复之地吗?

柴平却坚决否认:“绝无此事,外甥莫要多心,我若有他想,早些年尽做了去,何须等到今日?!”

他惦记的是另一件事:“外甥这是从何处察觉的不妥?谁人在胡说八道?我现在就讨个公道去!”

柴平一脸愤慨,狠狠拍了一下长案,霍琛却不信,只讽刺一笑,道:“你早年大约是心存侥幸罢了?”

觉得少年霍珩未必能稳坐家主的位置,也未必能在群狼环伺中保住霍氏基业,一边中庸表现,一边冷眼旁观,想着万一有个什么,正好渔翁得利。

没想到,霍珩不但退了强敌,且不过数年,还扫清冀州。这时候的柴氏再想其他,却是很难了。

这般毫不客气的话,让柴平面色一变,可惜不等他说些什么,霍琛冷冷扔下一句,“我那嫡兄对我防备了不少,舅舅好自为之罢。”

至于他,再如何也是霍家血脉,没干什么的话,嫡兄最多就闲置,也不会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