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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娶下堂夫(33)+番外

作者: 风月闲忆 阅读记录

她弯下腰,一只手贴在他瘦弱的背上,另一只手穿过已经跪麻了的膝弯,亲昵、温柔又哀痛地将他抱了起来。

玉兰手足无措,无所适从地呆在她的怀里。

苏若惊慌又沉默的样子深深刺痛了沈秋砚的心——三年以前,她们分明不是这样的,被贬莱阳的路上,若儿会对她腼腆幸福地笑,会对她撒娇,会享受她的亲吻和怀抱。

将人放在屋里布置地最好的床上,从看到他的第一眼,沈秋砚就知道他就是她的苏若。

她无声地用目光描绘着他的脸庞,叹息般唤道:“若儿……”

床上的玉兰身子抖了一下,头痛的感觉一晃而过。他想起肖荨樱曾经对着他叫过的“君上”,缓缓道:“夫人,奴才是百花楼的小倌玉兰。”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表情那样平静,并无愤怒、赌气和讥讽的意思。

好像他真的就一直都是百花楼的一名小倌。

沈秋砚不知道自己是该松一口气,还是更加地愧疚和心痛,这三年在战场上她明明十分果敢,可从知道苏若可能还活在世上的消息以后她便时常犹豫不决。

苏若真的失忆了,忘记了她们之间的爱情,也忘记了她对他的伤害和抛弃。

她终究没有勇气马上告诉他过去的一切。

她用尽了生平的温柔,柔声道:“我带你离开这里,跟我走吧。”

苏若愣住了,他怀疑面前的女人是被鸨爹骗了:“夫人,我是这里最便宜的小倌,芙蓉公子才是百花楼里最漂亮的公子。”

沈秋砚竟然笑了笑,就算忘记了一切,她的若儿还是这样纯善,纯洁地让人想捧在手心里珍惜。

她伸手从怀里取出那块珍之重之的手绢,缠在了他被铁链磨出了血痕的纤细手腕上:“我让人给你取了手脚上的东西就带你走,你愿意吗?”

他似乎仍然不敢相信这种好事会落到自己的身上,又对沈秋砚说:“奴才年纪大了,恐怕伺候不好您;您要是想买小厮的话,可以去西市上去看看。”

“不”沈秋砚握着他冰凉的手,心里充满了怜惜和愧疚,“我就只想带你走——我想让你做我的夫君!”

玉兰本来还想再劝沈秋砚几句,但他突然想起来自己是没有资格置喙恩客的任何决定的,他于是不再说什么,乖巧地点头道:“是。”

像他这种出身,就算是被沈秋砚赎回去,估计也是做个无名无分的外室。虽然只有正室才会被称为“夫君”,但玉兰只是觉得沈秋砚是个温柔多情的人,对任何男人都称一句“夫君”,他绝不可能脸大地认为沈秋砚会真的娶他做正夫。

沈秋砚却以为他已经明白了,高兴地付了银子取下他手脚上碍眼的铁链,又拿回了玉兰的卖身契,就带着他直奔自己在卢乡县租好的院子。

作者有话要说:

12-3日,今日已更新

大家晚安么么哒,喜欢的童鞋帮忙点个收藏吧,感谢

第36章 三十二:爱人

【三十二:爱人】

玉兰忐忑不安地上了马车,俯身在车门边跪下迎接自己的主人。

沈秋砚从鸨爹那里拿了玉兰的卖身契,上马车时就看到苏若卑微无比地跪在车门边,听到她上来的声音便恭敬道:“见过主人。”

沈秋砚险些一步踩空,她的眼里划过几丝深刻的伤痛,迅速地关上了车帘:“起来。”

沈秋砚将人扶起来,颇有些强势地将他按在自己的座位旁边,尽力掩盖了自己心中的苦痛,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温柔而平和,她含笑道:“不用这样,回去以后你和我住在一起,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和我说。”

玉兰受宠若惊,露珠一样纯洁晶莹的眼睛里有些茫然和疑惑,他不敢相信沈秋砚刚才的话,和她住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贴身伺候吗?

沈秋砚想要像往日一样把他搂进怀里吻一吻他的额头安慰他的不安,可看着他紧张地无处安放的双手和一直卑微地低垂着的眼睛,她仍是强忍住了自己的冲动。

她意识到,对于此时的苏若而言,她只是一个尊贵而陌生的女人——而他则是一个出身青楼的、卑.贱如泥的倌奴!

过多的亲昵只会让他以为自己把他当做了泄.欲的宠物。

沈秋砚柔声道:“……玉兰,我很喜欢你,想娶你。在卢乡县留两天以后我们就回京城。”

回京城以后呢?

沈秋砚却不敢再承诺了,她如今是一国太女,母皇和群臣都在给她寻找门当户对的太女正君。

——如果苏若不曾流落在外、清白被毁,她可以名正言顺地为他请封。

可且不说当初苏若与她被目宿山土匪掳掠的事满朝皆知,苏若身为陵王正君已然有了污点,若是再让人知道他竟曾在青楼里度过了三年,即便是母皇也会让她赐死苏若已全名节。

马车声辘辘,从得知苏若可能在卢乡县她便马不停蹄地寻了个借口过来,到现在见到了他、被他视为陌路人,沈秋砚才来得及想她们的未来。

“夫人,到了。”

木晨话音刚落,就看到沈秋砚抱着面露惶恐的苏若从车里出来,三年战场磨炼后气势慑人的沈秋砚忽视了众人或讶异或探询的眼神,一如当年将怀里的人一路抱到了自己的卧房。

“请个大夫过来。”沈秋砚朝木晨吩咐道。

与当年的作秀不同,此时的沈秋砚是真心实意地心疼他、怜惜他,即使苏若已失身于旁人。

怀里的人那么轻,可对于沈秋砚而言却沉重地如同将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头,她几乎可以预测到,回到京城以后,想要守护如今时今日这般的浪漫温柔,得有多少的艰难险阻!

沈秋砚将人放到床上,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卷起他的裤脚。

脚踝果然被铁链弄伤了,一圈圈或深或浅的红痕缠在他的脚腕上,有的地方甚至已经破了皮,结出一层血痂来。

沈秋砚皱着眉继续卷起他的裤脚,玉兰手足无措地坐在床上,手脚都不知道怎么安放了。

“别怕,我看看你的膝盖。”

莫名地,沈秋砚的话抚慰了玉兰忐忑不安的心情,从在百花楼里沈秋砚一踏进他的房门,玉兰便对她有种说不清的信任和依恋,这种感觉难以言说,甚至连玉兰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因为久跪,玉兰的膝盖肿成了紫黑色的馒头,看着十分吓人。

他的小腿上甚至还有几处伤痕,想必是以前接客时“客人”留下的。

沈秋砚心里又苦又闷,她是一个有感情洁癖的人,当年苏若为了她甘愿委身段三娘的时候,她是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想要休弃他——不管是她的感情还是地位,都不允许她的正夫是个不贞的男人。

可她也是真的爱他!

是她愚蠢无能,才将心爱的人逼到了那般不堪的境地!

三年厮杀,唯有想起苏若时,她的心才有温度,才不至于迷失在那日复一日、铺天盖地的鲜血和狂躁里——当木仲蘩用沈秋砚怀里的玉兰手绢唤醒了杀人过多昏迷已久的自己时,沈秋砚便知道,她纠结已久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沈秋砚于感情之事洁癖甚深,她真心爱过苏若,心里便再也放不下他、亦容不下旁人!

沈秋砚握着玉兰的脚,半蹲在床边替他擦拭着伤药——即使这双脚曾被别人握过,即使他已经忘记了所有前尘往事,他依旧是她的夫君、她的爱人!

“还疼吗?”

玉兰坐在床上,他看着明明身份尊贵却屈尊蹲在自己面前、满眼怜惜与温柔的女人,心里涌起一股春芽般萌发的暖意——她一定很爱那位和我长得很像的男子!

“不疼了。”

玉兰想,如果沈秋砚没有和那人分开,她一定不会让她的爱人受伤。

沈秋砚终于还是克制不住在玉兰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动作极快,在玉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再次与他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