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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戏(15)

作者: 茶酿 阅读记录

听到那个名字,藤次郎本来已经缓解一些的头痛又做起怪来。表哥?那个大嫂……究竟有多少底牌?津奈和她做了朋友,不知道会不会被蒙得团团转。想到津奈,他忽地一怔,脑海中再度浮现那身着巫女装束的女孩身影。

果然只有她最适合那身装扮,无论什么人也偷不到的清冽气质,即使是在咖啡厅中匆匆的一瞥,依然如那日垂首在氤氲茶香中那般优雅清和。

那个他以为不会有更多交集的女孩,竟好像宿命一样反复出现。

是的,如果能由津奈来演这个巫女的角色,最合适不过。所以,他还是要抽出时间和她谈一谈,无论为公为私。不可否认,早上的两次见面,实在太过随机匆忙。

“秋荻先生,您该回家了。”本不欲扰人沉思的丛五看过时间后不得不出声提醒,已经过了午夜了。

“好。”藤次郎收敛心神,看向助理,“我先开车送你回去,正好也是顺路。”

平安地将助理送回了家,藤次郎的车子现在正开在返回自己家中的路上。

副驾驶座位上的人太过安静,藤次郎不由微微侧头扫了他一眼,只见那原本微阖的双眼倏地睁开,清澈的眸子探询地望过来。

“我以为你睡着了。”藤次郎歉意地笑笑。

丛五收回目光看向前方,“我不会。”在车子行驶过程中随时保持高度警觉,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打扰到你休息了?”藤次郎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将车窗放开了一半。夏夜里微寒的风令有些发晕的头脑立刻清醒。

丛五摇头,他本来也没有在休息。

“冷吗?”藤次郎又看了他一眼。这少年看上去虽瘦,却并不显得单薄,也难怪,毕竟是在那个人手下做事的。

丛五失笑,“我不是畏寒的小姑娘。”

藤次郎点点头,专注地看着几乎没有什么车辆的前方道路,“你晚上住在哪儿?一个人回去没问题吗?”

丛五似笑非笑地侧过头看他,反问,“听说,藤次郎先生很照顾比自己年龄小的人,是么?”所以他才被调来“养伤”。

又是津奈说的?四郎是绝不会对她这么说,他只会抱怨哥哥有多么严厉而已。所以,是津奈自己想的?她从哪得出的结论?

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划过眼角,丛五又转回头去看着前方,这才回答上一个问题:“我晚上没有固定的去处,如果你那里腾不出客房,我可以到附近的酒吧过夜。”半威胁半认真的口吻。

“不准去。你还不满二十岁,不可以喝酒。”藤次郎眉头一皱,“今晚来不及收拾出房间,你先在我房里将就一夜,明天就给你安排。”

14、第 14 章

次日下午千寻坊

盛夏越发炎热的天气令人难以忍受,但安装了空调、随时都保持着适合鲜花盛开的温度的千寻坊内,将雪白的衣袖挽起的少女正一丝不苟地擦拭着那架价值不菲的黑色钢琴,过腰的长发有些妨碍行动,她不得不时时将荡到胸前的头发拨到后面,顺便抹去额角微微渗出的细密汗珠。

“好了好了,”因为顾客稀少而闲闲坐在一边的丛采青终于看不下去,出声招呼她,“你也歇歇吧,从放学后过来,就没见你停过手。偷一点懒又没人扣你工钱,那么认真干什么?再擦下去,那钢琴可要变成白色了。”

哑笑直起腰,回头温文一笑,向丛采青走去,轻轻柔柔地开口:“丛同学,有没有什么绳子之类的?我想把头发扎起来。”

“绳子啊……”丛采青皱皱眉,“那种东西一时也找不到……啊,你身上不就有吗?”她指了指哑笑的衣领处,“那里戴着什么吧?”

哑笑一怔,将手伸到衣内,勾出一条鲜红的绳子,下端拴着一个已经有些陈旧的玻璃挂坠,像是十几年前的东西。这是……

唇角带笑,她轻轻摇了摇头,将绳子的结扣打开,从颈中解下,小心翼翼地绑到头发上。

“津——奈!”丛采青忽然从后面叫了她一声,她回过头,看到那恶作剧般的表情,先是怔了片刻,而后才看见被丛采青挡住了一半的男子,惊觉那竟是藤次郎。

他今日穿的很是郑重,像是要和什么人谈生意一样,连表情也格外严肃。

哑笑只是看了一眼便微微偏垂下头,轻轻挪步向后退去。然后悄悄放下挽起的衣袖。怎么可以,让他看到自己这么凌乱随意的姿态。

他又在看她。

他的眼睛一向沉寂而清寒,带了审视的意味,像是在品读眼前的人的内心,沉默中无形的言语扑面而来。这教她理所当然地心慌与意料之外地心安。

但是他今天没有保持沉默,他开口说话,他认真而诚恳地开口:“弥生川小姐,我有事情和您商谈,现在方便吗?”

那陌生的尊敬与正式令哑笑陡然抬头,眸中闪出些许不安,但是她说:“请您这边坐。”来者是客,何况是他,怎么可能拒绝?

她转身引领藤次郎从容步向一个角落处无人的座位,藤次郎在她身后,乳白的光线笼罩在她身周,仿佛沐浴的圣母的光芒,照在她发间的什么地方,反射出轻快调皮的光点,随着她的步伐上下微微跃动。

她的发辫扎得整齐,柔顺地垂在脑后,没有了那如水一般淡淡晕开的悠然,却更添几分静穆,让人不知不觉心生敬畏之情。

茫茫中他觉得自己是在前往参拜某个神明的山林小路上穿行,而前方正是那步履轻若飞花的巫女,她不疾不缓地引路款款而行,一路翩跹的衣袂,浅浅的足迹迤逦成行。

两人一前一后默默前行,没有任何交谈,似天外的沉寂,是梦中的清婉。

更是三生之前不复的记忆,生生世世轮回中抹不去的灵魂上的伤痕。

只要不停下脚步,仿似寂寞的静寂便不会消散,沉陷的梦不会醒来,而恍惚的记忆将沿着时间迁移,不知何处传来的温柔的隐痛如唯一久违的灯火遥遥照亮朦胧的夜空,只一点,却点染成一片层层挣扎的微亮。

只有不停下脚步,那早定的归宿般遥远的光芒才不会从视野消失,可望而不可即地为他指明许多道路中的一条,而那一条,他清楚地知道将会通往何处。

但要如何,如何才能不停下他的脚步?当刹那的恍惚被自己信马由缰倾泻万里环绕地球后突奔归来的理智强行惊醒?而那引路的巫女已化身那微茫的光亮,回首立于无路可走的路的前方?

骤然的清醒令他不由自主地心惊,却喜忧参半地醒悟内心的期盼从何而来。

也许他真的不能自欺欺人地刻意忘记雪山茅屋中的一切,但现在,他几乎欣慰般地接受自己仍然深记的荒唐。这是他继雪崩脱险自惩般的倾诉之后第二次有什么越过了理智的警戒线。

然而此刻他需要的是冷静,而不是一时迷惑的冲动。他来看望她,也是来谈公事。虽然不知哪一个目的才是另一个的借口。

他抬头,发觉自己已经不知何时坐在一个座位上,面前是一杯清澈透明的温水。她果然记得他不喜欢咖啡。

哑笑垂手立在桌前,静静注视着桌面。她很少直视别人的眼睛,因为她会为自己无意中探察到的种种情绪而慌乱无措。而面对藤次郎的眼睛,她不会慌乱,只会想要躲避却又依恋不舍。可她现在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藤次郎伸手握住尚有余温的水杯,说:“弥生川小姐,请坐下来,有件事情想征求您的意见。”

哑笑眼睑低垂,不卑不亢地回答:“很抱歉,现在是工作时间。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就这样说好了。”既然他将她看作一个平常的服务生,那么她就应该以服务生的立场来应对。

看了她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面庞几眼,藤次郎不再强求,直接切入正题:“实际上,关于昨天早上您送来的剧本中的女主角,我个人认为只有弥生川小姐适合出演,希望可以得到弥生川小姐的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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