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戏(21)
“秋荻总裁。”幸田走上去，眼睛却不自主地瞟向哑笑。总裁从哪里挖到这个宝贝？居然真的是活生生的“巫女”诶！难怪总裁对其他的女演员候补都看不上眼。
藤次郎朝他点了点头，，“这位是弥生川小姐，初次上镜，请幸田导演多多费心。”看看哑笑，又道，“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问，幸田导演会指导你。”
“哦，好。”幸田咧嘴试着向看上去很紧张的小姑娘笑了笑，“弥生川是吗？小姑娘别怕，叔叔会照顾你的。”
哑笑觑了他一眼，被他滑稽的表情逗得抿了抿嘴，差点笑了出来。
藤次郎见状心头略宽，“那么一切拜托幸田导演，我就不在此打扰了。”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她的背影，终于压下自己的情绪转身离开。
本来不需要他过来的，可不知为什么就是不能放心，一定要亲自送她前来心情才能平静一些。可是没有问题吧？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忽然之间有些怀疑，把那样一个女孩子推到镜头前，他的做法是正确的吗？
清蓝色的水波只是看着就给人带来清凉的感觉，在越来越炎热的天气里，谁都恨不得一头扎下去，在里面泡上一个下午。
一年A班正好这一堂的体育课是游泳，学生们等不及上课，早早就冲入游泳池浸泡起来，不时传来“好舒服”“好凉爽”这样的感叹。
藤四郎趴在游泳池的边上，胸部以下浸在水中，双脚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水。他仰头眯眼看向坐在池边凳子上的哑笑，小声嘟囔：“真的不要下水吗？很凉快的。”而且也很像看看津奈穿泳衣的样子呢……当然这个企图不能说。
哑笑摇摇头，“你怎么不去和他们玩呢？只是趴在这里好吗？”
“可是游泳很累啊。”藤四郎撇了一下嘴，“津奈不下水不会被记吗？体育老师很可怕哦。”
“我已经和老师请过假了，没关系的。”哑笑看着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的藤四郎，“对了，上堂家政课我烤了一些饼干，你要吃吗？”不用等他回答就知道答案，于是她直接接着说道，“那下课后我拿给你。”
“比起饼干，我现在更想要冰凉冰凉的果汁，津奈帮我去买回来好不好？”藤四郎打瞌睡一样闭起眼睛伏在池边，“我要中暑了，拜托津奈，快点救救我吧。”
“现在还在上课呢。”哑笑无奈地看着明显在演戏的藤四郎，明明泡在那么凉爽的游泳池里，要中暑还真不容易呢。
“反正津奈又不能下水嘛，而且卖果汁的自动贩卖机离这里也很近。”
哑笑抵挡不住像小孩子一样耍赖的藤四郎，只好答应下来，“好吧，你要什么样的果汁？还是草莓吗？”
“今天想喝橙汁。”藤四郎毫无愧疚地提着要求，“一定要冰冻的。”
“知道了。”哑笑宠溺地笑笑，缓缓站起身来。
突然之间，似乎一片黑幕猛然飞来遮住了视线，脑中“嗡”的一声，仿佛周围的声音同时全部消失，茫茫间不知身在何处，头脑一片空白。
奇异的波动在脑海流窜，清冽的液体在血管中翻涌，好像整个身心都被“玄武”的气息所侵占。自己的意识像被牢牢锁住，而本能寻找血液的温暖，却察觉到体内竟空荡荡的，找不到那维持生命必需的红色暖流。然后她紧紧抓住了缝隙中流出的意识的一角，挣扎着想要摆脱这个仿佛要将她的全部吞噬下去的陌生世界。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四周的声音就像消失时一般突然奔回，喧嚷声似乎比之前更加热闹，随后眼前的黑幕渐渐淡去，只见一张张关切焦急的面孔对着自己，那些面孔后面是碧蓝的天空以及明亮得过头的烈日，然后才知道刚刚的空白不过一瞬时间，在自己却似历经了万年。
“弥生川，不要紧吧？”看到她睁开眼睛，蹲在她身边的老师松了一口气，“你也真是，怎么只是坐在旁边都会晕倒？该不会是晕水吧？”
“怎么可能，弥生川可是年级游泳大赛第三名呢，老师不要看她那个样子就以为她是那种弱不禁风的女孩啦。”旁边有同学接口，“会不会是中暑了？早就说过，就算不能下水，这么热的天气把脚放在游泳池里也好嘛。”
“才不是呢，津奈是在站起来以后才倒下的。”藤四郎急忙说道，“我听说低血压的人在突然站起的时候会头晕，会不会是因为这个？”不过他明明记得津奈是慢慢地站起来的，跟“突然”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们在这里猜也没有用，你们继续上课，老师会把弥生川同学送到保健室的，到时候保健室的老师会告诉我们怎么回事。”体育老师挥了挥手驱散围观的学生，然后拉起哑笑的胳膊，“能站起来吗？慢一点哦。千万别再晕倒，老师可背不动你。”
哑笑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没有人注意到她倒下的地方已经一片鲜红。
在体育老师的搀扶下，哑笑被送到了保健室。穿着白大褂的保健室老师在粗略检查过她的身体之后，吓得面无人色，几乎把血压计扔在地上——
“血压低到这种程度，人体早就承受不了，赶快叫救护车。”
在接到藤四郎的电话后，藤次郎立即赶到了哑笑被送往的医院。
当医生询问是不是家属之后将他的沉默当成默认，毫不留情地痛批一通。从医生的痛斥中，藤次郎接触到一堆并不陌生的名词，什么长期营养不良造成贫血，什么精神过度紧张导致崩漏，总之结论是失血过多，且目前持续失血中，若不立即输血则有生命危险。然后医生不由分说地将那兄弟二人赶去验血，因为哑笑的血型是AB型，阴性，血库中根本找不到可以匹配的血型。
“奇怪，”医生看着化验单，眉头紧皱，“难道不是直系亲属？”
藤四郎捂着胳膊嘟囔了一句，“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血型对不上很正常嘛。”
“什么？”医生挑起眉。
“是同学啦，”藤四郎幽怨地看了看靠输液勉强维持着生命的哑笑，“来的时候不是说过了嘛，只不过是要好的朋友而已，不可能连血型都恰好一样吧？”
“怎么不早说？快叫她的亲属来。”医生的脸都绿了。
这时，哑笑微微睁开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藤次郎。
为了还清欠这个人的全部债务，无论如何都要在这里坚持活下去吧？
想着，她忽然抬起了一只手。
手臂斜斜地指向藤四郎。
在场的人看到她用发不出声音的嘴做出一系列口型，张口闭口是呼吸的声音。
就在医生因为听不到她要说的内容而俯到她嘴边去听时，藤次郎猛然抓住藤四郎的手臂，不顾他的哀叫快速说道：“马上打电话叫日香来，快！”
“什么？现在还是上课时间，日香学姐不可能过来的，而且她来了也没有什么帮助啊……”藤四郎还要说下去，一抬头对上藤次郎近乎狂暴的眼神，心里不由打了个突。哥哥是认真的。如果他现在不立刻去打电话，恐怕下一个进医院的就是自己了。
再不敢废话，藤四郎一溜烟跑出病房，借了医院的电话将日香找了过来。
“喂，叫来的是她的直系亲属吗？”医生直起身来看着留下来的男子。
藤次郎目不转睛地望着同样目不转睛的哑笑，两人的目光纠缠在一起，居然是十分平静而安详的。他缓缓走过去，不敢眨眼，生怕交睫的瞬间她就会永远闭上了眼睛，再不睁开。
……同名之人……
这句话是指日香津奈吧？如果他理解错了，要怎么办？怎样才能救她？
“喂，我说你！”医生眼看着他在病床边坐下，握住哑笑苍白到近乎透明的手，竟然忽然不愿再打扰这两个人。
“我不知道。”藤次郎却回答了他的问话，声音低得似乎再大一些就会将勉强留下来的哑笑的生命吓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