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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华倾负一指流砂(22)

作者: 束姳 阅读记录

控蛊术?魑魅一族以此为基,断不会轻传,可听幽冥之话,不像是随口而言……颜白行与座前,躬身,见幽冥微挑了眼,还是道,“幽冥族长,晚辈自小便已拜了师傅,不敢再另投门下。”

“无妨,”听了这话,幽冥似是毫不意外,“暮花已死,况她是你婆婆,我与她交情莫逆,教导你无需什么客套礼节,你愿学便教你一成,只不想看你死了。你若自己争气,学这一成保住性命,也算是老身为暮花做点事。”

颜白听罢,恭恭敬敬磕了头,“谢前辈。若是可以保命,日后魑魅一族有何事,颜白定会竭力。”

她自小食遍奇珍,药性残存在体内,血液变为药液。以此药液为伺,蛊毒与赤箭之毒并存并相噬,这次又中了黑甲虫之毒,顿时搅乱了气血。加之强行解了封印,又受了幽冥族长的鬼雾。还能活着已然是奇迹!

“气血本一体,无破则无立,你现在的身体好若一个繁杂的大染缸,今日若可成,或许一劳永逸,若不可,定是命归黄泉。”幽冥自座上站起身,抓过她的手臂,“跟我来。”

黑雾翻腾,似是一瞬又若亘古,再清醒,见眼前一片漆黑沼泽,若汪洋浩荡,沼泽之上火苗窜动,怪异的是其火光间两朵花摇曳,红色那朵已绽,艳绝无双,花盘甚大,清香馥郁,另一朵还是黑色花苞,却是流光溢彩,甚是惊人。

“此乃鬼雾花,花开并蒂,一生不离不弃。红花开尽那日黑花同绽,接然同凋。”幽冥轻轻一叹,压下心底的那丝复杂,接着道,“这片沼泽是魑魅一族的圣地,泽内常年雾气蒸腾,皆为毒瘴,若无本族秘法,定是有死无生。说来也怪,这鬼雾花只生在这片沼泽里。你的毒便需这鬼雾花。”

☆、第二十三章 暗涛汹涌

不知岁月几何,漫山的枫树下一汪碧潭,几间竹舍。阳光正好,闲散的光线漫撒,一个青衫女子正在伺花,纤瘦的身体笼在金沙一般的阳光里,燕寂痕一身麻衣坐在舍前,遥遥望着,满目的安逸恬淡。几个孩子从外面跑来,缠在他身边嬉笑,花前的女子抬头,莞尔一笑,温婉如玉倾国倾城。

颜白推开身前的青色木门,便见几个孩子喊着“娘亲”扑上来,她惊愕的躲了躲,几个粉雕玉琢的娃娃调皮的笑,笑声甜脆悠扬。抬眸见燕寂痕起身走上前来,一双眸子蕴开清水,温柔笑着,执了她的双手,轻声道,“怎的?”那样子好似这一切皆是尘沙,声大些都会吹散这场梦。

颜白微敛了眉,“你既知这全然是梦,又何苦不肯醒呢。”

那双握着颜白的手紧了又紧,终是缓缓松开。颜白抬手一挥,周围的一切皆是消融而去,眼前出现一片翠林,周围青藤缠构了扇青色木门。

“这是我所构建的梦境。”颜白轻声与他说道,抬手推开木门,燕寂痕便醒了。

环眸殿中,竟还是原来那般样子。眸中温情已尽,沧桑尽显,忽地转身冲座上幽冥躬身道,“谢族长成全。”

幽冥一笑,点了点头,“不过一场梦罢了。”

离开魑魅族地,黑甲虫若黑云浮在脚下。颜白望着愈来愈小的村庄,来此地时以为凶险异常,没想到却是自己的福地。

曾以为只要远离便可以忘记,可是当她再次出现时,刻在脑海里的身影被一刀一刀的镌刻的更加深邃。也许他是妒忌璃王了,不若怎的会寻山问水的去找他们!原罢便是爱着罢,不若怎会甘愿为她而死呢!

“颜白,”身侧燕寂痕出声,她看过去,见他微拧着眉,“你的伤?”

“不用担心,”颜白轻笑,“倒要谢谢你舍命救我。”话罢,话锋一转,“你受自身内力反噬,却也借此排除淤毒,与梦境中一月有余,内伤好了十之八九,不必再为此担心。”

燕寂痕听罢,暗下以内力游走全身,并未察觉有异,当下疑心更甚。

“你的梦境里,有一片毫无生机的寂灭之地,豢养着的许是你的……”

颜白说这话时,他正想着魑魅一族的事,这幽冥族长当真诡秘,行事不可揣度,但若是说她一心为他或是颜白为好,这断不可能,不知她此次所谓为何?

念至此,他忽地询问道,“我于此地多久了?”

颜白转眸,想他许是没有听见……虽已说过一次,还是又道,“一月有余。”

见他听了这话眸光一黯,眉宇间隐隐有丝忧虑。他即已称帝,尚且国势不稳之际离开如此之久。恐是国内形势必有起伏。

颜白暗暗叹了气,眸光微闪,“你此番来这魑魅族地,可是为了我?”

燕寂痕认真看她,眸内升腾着灼热的温度,一字一句道,“中心藏之, 何日忘之。你不安好,我无法安心。”

万万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怔怔的望着他眸子里红透双颊的自己,颜白心头一滞,怦怦狂跳,窘迫的张了张嘴,还是哑口无言。燕寂痕正欲再说些什么,忽地眼前一亮,抬眸望去赫然已经在雪雾灵山之上,雾气丝丝缕缕缠绕着,隐在雾后的金灯尚未绽开,只惶愰可见一片绿意。

“你可跟我走?”燕寂痕问道,颜白立在薄雾里,微微垂下眉不敢看他,此刻只想离他远一些,带着不可察觉的颤声回道,“我想留在此地。”

“白,”这空旷的山上忽地冒出一个人来,颜白的心下一提,转身看见他手上摇晃的坠子,慢慢显露出来的月白的锦衫,没好气的扁了扁嘴。

诗如画轻摇折扇,挥开身前缠绕的雾气,露出一张纯粹笑颜,凑在颜白身边道,“我听闻即墨城有好玩的事,咱们快走吧!”

颜白犹豫,她正想去看看婆婆,已然到了这里不去看看心里难安。正想着听燕寂痕道,“她不去。”

诗如画扬起骨扇在颜白身侧挥了挥,见雾气散了干净,装作才看到他的样子狠狠的白了一眼。正欲无视,竟又贴过去端详了他片刻,“叭”一声打上骨扇,转身与颜白一脸严肃道,“我见此人印堂发黑,眉宇间晦气翻腾,切莫与他有瓜葛。”

这话好像哪里听过,颜白轻声笑了,明明一张朝气蓬勃的脸,非要装出一副老城的样子,“你怎的在这?”

诗如画得意的像个受了赞赏的孩子,“我会算啊。”说完拉着她的手走到一边,打开自己身后的包袱,取出一件素紫的锦衫,嫌弃的看了看她身上灰尘扑扑的长衫,示意她换上。

幽冥殿殿门紧闭,殿内黑雾翻腾,一个身影与阴暗处显出,见幽冥盘坐在主座上,自行找了个空位坐着,许久听她道,“天机门的人已经出世,且选择了与燕一并,你可还要开战。”天机门,号称生于凡世高于凡俗,从不过问朝堂之事,然,每逢乱世必有传人出世,以辅天理者天下归一。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却不是一个人可以左右的!

此人虽是天机门的人,却也不是神怪之辈,如何动不得?那人悠悠踱至殿中,思蹰良久,传出一个嘶哑男声,那声音像刀刃划过岩石,锋利的割着耳膜,“棋局已然铺开,何有不战而退的道理。况你已留燕主与此一月,若无意外,燕境内乱以起,让燕国从版图上消失,易如探囊取物。”

话罢抬眸望了望幽冥,只那一张脸笼在沉雾里,朦胧不可见,又道,“你的报酬以至。”

“可会启动鬼面暮花庄的……”幽冥沉沉出声,抬眸见他朦胧的双目射出怒火,“鬼面暮花庄的东西,这世上只一人可碰得。”

幽冥看向殿外,已然消失在骨径的颜白,忽又试探道,“那东西在颜白手里。”

那人身形一闪,只一瞬贴近幽冥,一只手缓缓抬起,一字一句道,“只有鬼面暮花庄的传人……除此之外的任何人,触之皆是死。”

“哈哈……别人在意,魑魅一族可不在意。”不知说的是不在意死亡,还是不在意鬼面暮花庄。那人听罢收回抬起的手,淡淡扫过她的脸,似是怔了一下,接然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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