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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华倾负一指流砂(3)

作者: 束姳 阅读记录

绿滢瘪了瘪嘴,她最是知道王爷多喜欢侧王妃的,只侧王妃喜欢清静,身子虚,脸上又有伤,才让他们嚼了舌根,看看今天他们还敢说什么!

“绿滢,”颜白缓缓走在长廊里,似是忽然道,“听说前段时间,似乎是叫刀神的什么人闯进宫里去了?”

“没,”绿滢慌张的摇头,可不敢提起这种事的,转眼见颜白好奇又质疑的眼光,她望了望空无一人的长廊,压低声音,“回侧王妃的话,是有这回事的,听说皇上因为这件事卧床几个月了。不过,这种事我一个下人是不能说的。”

颜白浅浅笑了,点了点头。她着了身素色的锦缎袄子,外披雪色熏貂,衬着一张脸更没了血气,洋洋洒洒的逛了半个时辰,她转头冲兴致勃勃的绿滢道,“诺大个园子,怎的连朵花都不见?”

绿滢脸色一变,尚未开口,便听一个美艳的娇笑声响起,“妹妹怎的出来了?真是难得的很呢!”

颜白转眸望去,见燕璃玥携一女子走来,她僵了脸,眸光在女子的脸上扫了扫,听她又道,“都是王爷保护的紧,今日才见着妹妹,当真是美的不似凡俗。连着态度都是不按常理呢,亏的是遇见我们,若是别的人,定要说我们璃王府没规矩了。”

颜白顷刻皱了眉,不悦的看向燕璃玥,见他一双黑瞳泛着黑云,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心里一颤,淡淡掀了掀了唇角。那女子见了,笑出声,抬手掩唇间,绛红锦袖刺着金线凤文,艳若春桃的面上一双眼睛一漾一漾的泛着光泽,“妹妹这般可是不好,王爷莫不让妹妹去我那翡澜宫小住,”话未完先是抬手扶上燕璃玥的手,冲他笑着,“总要学些礼数的,莫不要妹妹不见人了?过些日子春节,总要堂堂正正得个父皇母后的旨意才是!”

燕璃玥望着颜白,轻拢着银线滚边的锦袍宽袖,眸子里映着她清冷的神色,缓缓道,“如此甚好。”

那女子一笑,脸上绽开春花,快步走至颜白身前,执起她的手,挽在发上的红宝金簪射着灼目的光,颜白微闭着眼,再看不清燕璃玥是神情,耳边却还是女子柔柔的笑言,“怎的府里也就我们两姐妹,正好多亲近亲近呢!”

颜白在翡澜宫的日子,真真像是重活了一次,怎样吃怎样坐怎样站怎样走甚至怎样睡,包罗万象,似是活着要做的事都有规矩,她一样样的学,身上的鞭子今天好了明天又印上,她却是从不言语的,好像真是王妃为她着想一般,学的总算是越加有模有样,这般,到底还是错过了进宫的日子。

白驹过隙,时间在指缝间、规矩里飞快的溜走了。柳叶拂面,絮飘漫天,颜白蹲在院子后面新辟的园子里种花,一株一株亲手照料着。绿滢在一旁候着,她是个爱花的姑娘,总是兴致勃勃的学。

“娘娘,怎的把花伺得这般好?”颜白抬手拂过开得最盛的那朵,见它宛若一只展翼的蝶,摇曳生姿,却是好看的紧呢!

抬首望了望天边的云,她道,“什么时辰了?”

绿滢一滞,恭顺道,“辰时。”抬眼见颜白束了手,忙跟上去,这个时辰,娘娘该梳洗换装去翡澜宫了。

归燕轩里,燕璃玥正好整以暇的坐着,看到颜白惊愕的神色一闪而过,便是福下身子,中规中矩道,“王爷福安。”他脸上露出一丝不悦,淡淡扬了扬手,见她这般样子,心里莫名烦躁,“今日起便不用再去翡澜宫了。”

颜白一怔,忙惶恐不安的跪下,“不知婢妾做错何事惹娘娘不高兴了?”

“你!”燕璃玥一时语滞,黑瞳里露出冷冷的危险,“纵使我让你去学了礼数,你却也不必这副迂执的样子。”

“王爷恕罪。”颜白螓首轻垂,忙又道,“娘娘说了,规矩就是规矩,婢妾尚未学得全,若不去了,恐又落下。”

扬眉看着颜白唯唯诺诺的样子,燕璃玥挑着手下的玄纹云袖,半响才道,“听下人说,你在后院伺花,带本王去瞧瞧可好。”

颜白急着福身,他抬手拢了银袍牵了她的手,边行边道,“尚记得府里也是花团锦簇了好些年,倒是玄衣不喜欢,便罢了。想来府里也有五年没有看到这种成片的花了。”

颜白惶恐,惴惴道,“既是娘娘不喜欢,婢妾这就拔了去。”

婢妾?燕璃玥皱着苍劲的龙眉,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淡然望着眼前的花,“无妨,你喜欢就留着。”

初夏,一场细雨过后,园子里的花更娇艳了几分,颜白的起色终是好了。天气越加的暖,她亦不用入了夜便早早掩在锦被里养着。今日便是最后一次,她早以与燕璃玥约好的饮茶,茶具一样一样摆好,茶沏了三遍,果是时间刚刚好的,燕璃玥便到了。

坐在他常坐的那张紫檀木登上,执着温茶,眉目间不似以往的清逸,忽地道,“颜白,你受这些刁难,为的便是这茶么?”

发现了么?也是,这毒总也喂了有些时日,以他的内力该察觉了。执茶的手稳稳的将茶杯添满,微微蹙着眉,“王爷又跟婢妾说笑么。”

饮尽杯里的茶,他笑了,青铜台上的红烛微微闪动,他好看的脸半边隐在阴影里,好像是两幅表情,“你便是失了忆,怎晓得那些花配哪些毒。”

停下手里的动作,颜白端坐着,换了副不温不火的表情,好像之前的恭顺不安从未出现过,望着他的眼睛闪着淡淡的柔光,“不只是为你的,我本也还有未完成的任务。”

“你果然都是装的……”燕璃玥轻叹,苦涩的笑着,“难怪你不曾爱上我。”话落起身,竟是又将桌上的茶饮了。

当夜,王妃便领了一众家奴撤去归燕轩的所有,一把铜锁封了归燕轩。三日后,玄衣便是独自来了,见颜白正在伺花,穿一件单薄的青衫,颜白回眸,听她道,“到还是这般仙肌玉骨的模样,想来前些日子受的鞭子全是好利落了!”

颜白眼角的清淡愈是浓了几分,“娘娘宽纯,教婢妾这等愚笨之人,用些手段尚才有成效。”

“不枉本宫三月辛劳,真真是得体多了。”玄衣弯着唇角,只那神色毫无笑意,倒是僵冷至极,“王爷竟还不肯杀你,还指望这般可以留住你呢!”

颜白漫不经心的踱着,随手折下一朵花,“这里好得很,比起荒林渊实在是优渥的紧,难怪师姐不肯回去。”

玄衣桃妆的颊镀了微雾,容貌更冷艳了几分,“师妹是来寻师姐回去的?”

颜白一笑,“叛离鬼面暮花庄的人,如何活着回去!这是婆婆此次给我的任务。师姐切莫怪我。”

“哈哈哈……”若突然听了天大的笑话,玄衣讥讽的笑声回荡在空空的归燕轩里,颜白就这般看着,等她笑累了,眼角沁出的泪滑下脸颊,“师妹,莫不说你以废了功力,便是全盛时可动得我分毫?”

“果是师姐教的燕璃玥用赤箭对付我么!”颜白凄然,赤箭之毒,只有鬼面暮花庄的人识得,看到她的那一瞬她便想通了,可是听她亲口承认,心里总是隐隐的痛着。

婆婆要她杀的最后一个人便是璃王妃,只是,颜墨、玄衣与颜白,自小一起长大,婆婆甚是严厉,颜白身子弱,玄衣事事都高出她,却也是三个人中最用功的,样样兵器都用的得心应手。只不知为何,五年前接了任务后一去不返,婆婆只道,“许是死了。”便不准庄里在提起她。再见,她竟是璃王府的王妃了,真是造化天定。

见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玄衣冷冷道,“婆婆?呵呵,她只是师妹的婆婆,何时看见过我呢!师妹明不是用剑的材料,青蔷剑偏偏还是传给你了,若不是五年前进了王府,怕是现在她还护着你逍遥自在呢!”

这话里的怨气纠纠结结的几乎形成实质,颜白叹了口气,这件事她也想不通,为何婆婆将青蔷剑传了自己呢?想起青蔷剑她忽道,“师兄莫不是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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