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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帅望的江湖(725)【第1-4部完结+后传+前传】

奇圭站着不动,军士岂敢上前拉扯。

鸟皇沉下脸来:“奇圭,你虽是皇儿,不能违抗军令!”

奇圭哭了:“敌人兵临城下,大将却死在自己营中,怎么能能打赢这一仗,到时国家都亡了,还有什么国法!如果母后不能饶过安将军!儿臣愿意死在这里!”

鸟皇沉默,奇圭跪在那里,身子不住颤抖,箭伤令他虚弱,这一路颠簸,再一跪一哭,伤口一定痛得厉害吧?

没人开口,众将只是重又跪下,奇圭的脸色越来越惨白,血渐渐从包扎好的绷带处渗了出来,终于,姚一鸣颤声道:“王子殿下,你已经尽力了,皇后主意已定,你还是回去吧。”

奇圭默默摇了摇头。

鸟皇想:“真想不到,奇圭竟是真心要救安志。”

鸟皇终于起身,去扶起奇圭:“起来吧。”

奇圭问:“请母后放了安将军。”

鸟皇道:“将安志带上来!”

军士将安志拖上来,一身血迹,人已半昏迷,一被放开,便扑倒在地,半晌才仰起头:“谢皇后不杀之恩。”鸟皇道:“不是不杀你,只是兵临城下,不得不从权,安志,不要再做错。也希望你能够立下战功,不枉圭亲王为你求情,安志,过去叩谢亲王。”安志挣扎起身,要跪下去,已被奇圭扶住:“安将军,小王拖累你……”一双眼已含泪,小孩子见血,心中又怕又痛,忍不住要哭了,安志诧异,然后,感动了:“殿下,罪臣之过,若非胡侍卫舍命相救,在下就百死难赎其罪了。”奇圭颤声道:“快不要这样说了,国难当头,我国上下全依仗安将军了。来人,将安将军扶下去,着军医好好诊治。”鸟皇目送安志被抬下去,回过头来问:“奇圭,还支持得住吗?”奇圭被鸟皇扶住,身子便半靠在鸟皇身上,无力地:“母后,我有点累了。”鸟皇将内力由手掌缓缓送过去,因为这孩子的信赖,她有点溶化了,真心地当他是自己的孩子一样。

帐外人报:“皇后驾到!”不等安志起来,鸟皇已来到他床前,按住他:“别动,军医来过了吗?”莫然道:“已经看过了,留了药。”鸟皇挥手令闲杂人等退下,从阿丑手中接过药坛,莫然道:“皇后,别——”鸟皇道:“当初,还不是我和如玉为你们涂药裹伤。”尹军从外面进来:“可是,这次让他受伤的却是你。”鸟皇看他一眼,淡淡道:“你回来了。”尹军屈膝:“臣参见皇后千岁。”鸟皇道:“起来。几时回来的?”尹军道:“刚刚,听说我军主帅几乎被打死,不是上阵对敌,而是被主上所伤。”鸟皇点点头:“是。”尹军到床前,只见安志微闭双眼,脸色惨白,嘴角犹有血迹,后背衣裳竟如血泼的一般,不禁痛得叫一声:“安志!”安志勉强睁开眼,声音低微:“别对鸟皇无礼。”安志痛昏了头,才叫出鸟皇的名字来,但痛成这样,什么都顾不得了,还顾念鸟皇,尹军俯下身,握住他手:“你这傻瓜!”痛不能自己。

尹军回头,恶狠狠骂鸟皇:“你够毒辣!”鸟皇缓缓抬头看他一眼,那种受伤而无助的眼神,让尹军了悟并心痛,鸟皇转过身去,不让人看见她的表情。尹军眉头颤动,从不见鸟皇流泪,欧阳喜离开时,鸟皇也是这样象木雕一样无声无泪,谁都知道这是个坚强可靠的女人,有本事,有担当,有决断。此时的鸟皇却转过身去,不让人看她的痛。尹军痛心至极,他们这些人枉为男儿,他们的困苦,他们的灾祸都有这个厉害的女人解决,这个女人却是无助的,即使象今天,鸟皇下令杖杀安志,最担心,最恐惧焦灼的还是鸟皇,因为鸟皇的坚强,至使她选择沉默,成就了她的孤独无助。安志厉声道:“住嘴!尹军!”他挣起身子,背后立刻涌出大量的血,他痛叫一声,摔了回去,脸上冷汗滚滚而落,痛得已是半昏迷了,尹军痛悔不已,跪在安志床前,:“安志!安志!”安志良久才能睁开眼,低声道:“滚!滚出去!我不要再见你!”尹军低下头,该死,该死,要骂人也不该在安志面前骂,该死,谁不知道安志对鸟皇恨不能披肝沥胆,其实他自己也不是真的恨鸟皇,他只是厌恶鸟皇那种为安抚外人而故做公平的虚伪。但平心而论,鸟皇也没有别的选择。他可以率性而为,他们兄弟可以率性而为,但付出的代价却是鸟皇的委屈,尹军站起来,退出帐外。

鸟皇依军医的单子,从自己帐中取来好药,亲自配好放到炉上,安志说:“鸟皇,你也累了,让军士来做吧。”

鸟皇出神,半晌道:“颜如玉在时,都是如玉做这些事。”

安志愣了愣,道:“那一次,也是我的责任。”

鸟皇半晌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死如玉。”

安志身子一震,他僵在那儿。

鸟皇道:“可是,奇圭是不一样的。”

安志额上渐渐冒出汗来,是的,上一次,他也是故意杀死颜如玉的,因为那个女子喜欢欧阳,她出卖鸟皇,安志让她死在乱军当中,安志眼看着她被乱箭穿身,马踏如泥。

那是安志内心,最阴暗的记忆。

安志一生中,没有为自己行过阴谋,欺过暗室。

鸟皇把这件事说出来,安志羞惭得流下汗来。

鸟皇轻轻说:“谢谢你,安志,你为我着想。可是……”鸟皇说:“那是他的孩子,我的半子。如果他真的死了,大约是不会让我母子偿命的,可他是皇子,我不得不对依贵妃交待,不知能不能保住你,你认为,那值得吗?若他活着,就不能留下话柄。安志,你受委屈了。”

安志咬着嘴唇,没有回答。

鸟皇叹口气:“不要再有下次了,安志。如果我需要,我会告诉你。你认为我怕杀人吗?”

安志看着鸟皇的背影,百感交集。

鸟皇自安志帐中出来,天色已晚。

帐外却站着一个人。

鸟皇看着那个人,当年,那个人也是这样孤身一人站在外面,救了她和欧阳喜的命。鸟皇走过去:“尹军。”

尹军问:“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鸟皇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半晌才微笑:“还好。”

还好,一切都要付代价的。丈夫不爱她不要紧,生命中还有许多其他值得珍惜的东西。生活还算过得去。

尹军说:“当年,我答应欧阳,用我的生命保护你。”

鸟皇一时无言,不,不要说那个,千万不要说出来,她愿意做他们的兄弟,永远的兄弟。

尹军说:“鸟皇,不必将就你不爱也不爱你的人。”

鸟皇沉下脸来:“放肆,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鸟皇转身离去,尹军抓住鸟皇的肩膀:“告诉我为什么?”

鸟皇侧身抓住尹军手腕,借力一甩,将尹军摔了出去,已有兵士听到动静过来。

鸟皇微笑:“没事,尹将军同我切磋功夫,不过天晚了,尹将军明天还要押送粮草,不如早早休息。”

不过十来天,安志又站起来,走路有点慢,姚一鸣拍拍他肩,无言。安志是鸟皇的死党。这个男人,不张扬不出声,始终站在鸟皇身后,尽最大努力支持鸟皇。

别的人不明了那种情谊,可是他们自己都明白。

他们曾在一起经历过的,沾满血与泪水。他们都曾将生命交与对方手中,而且从未失望。

那一种情谊,不是爱情可以比拟的。

他们都曾是魔教的杀手,有正义感善良的欧阳喜已走了,余下的人,没享受过这个世界对的一面,他们眼中,只有彼此,在他们的世界中最重要的不是正义,而是彼此都活着,都好好地活着。

鸟皇该不该违心地做出爱护二王子的样子?姚一鸣该不该利用年幼孩子的善良,这重要吗?这些都不重要!

那一场战争,历时年,是以鸟皇的胜利告终的,静静躲在马车里去的鸟皇,静静地躲在马车里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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