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皇震惊,然后问:“陛下认为是我?”
小念问:“不是你吗?”
鸟皇呆了半晌,才道:“陛下可曾查问?”
小念道:“事情可以就这样过去,如果你坚持你是清白的话,我就查下去!”
鸟皇道:“臣妾是清白的。”
小念道:“查出是你,就很难徇私。”
鸟皇道:“如果是我的下的毒,陛下可以要我的人头。”
小念道:“即使是你,你我患难夫妻,我能把你怎么样,不过,你知道依贵妃不过是个奴婢,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她!”
鸟皇在那一刻很想吐血,一方面,感念小念的情谊,一方面恨小念根本不相信她。小念认定是她要行凶,可是即使这样,小念只是发了一通脾气,并不想把她怎么样,这份情谊也可算深厚。
鸟皇说:“即使我不喜欢依妃,也不会伤你的心。”
小念看了她一会儿:“好,我会调查此事。”
小念抬头见阿丑进来,挥一挥手,请阿丑坐。
阿丑也没客气,没有行跪拜大礼,笑问:“陛下,还没睡吗?”
小念道:“你知道我叫你来是什么事。”
阿丑神色一黯:“奴婢不知。”
小念道:“阿丑,你在我面前还装傻?”
阿丑沉默一会儿,终于道:“陛下是要我查那几盒胭脂的事吗?”
小念道:“除了你,还有谁做得了这件事?”
阿丑道:“奴婢不过是个下人,怎么去查皇后贵妃的事?皇上这是为难奴婢呢。”
小念道:“你不要一口一个奴婢,母后早认你做女儿,你是长公主,全国的女人,除了皇后,就是你大了。”
阿丑讪笑:“原来,我还排在贵妃前面呢。”
小念想了想,原来,长公主还排在贵妃前面呢。即使不论身份地位,只论这些人在小念心中的份量,长公主阿丑的位置并不低于依妃。
换而言之,他所宠爱的小东西,只是个小东西,他喜欢她,他确实喜欢她。只不过,在他心中他的江山社稷重于一切,即使是他爱的人也可以牺牲,何况不过是个玩意。
小念道:“也不是一件急事,你慢慢查,不给你压力和期限,如何?”
阿丑微笑:“查出是皇后的不是,或者查出是贵妃的不是来,都是陛下心上的人,她们岂肯同我善罢干休?”
小念道:“我命令你查!”
阿丑道:“陛下,若是贵妃的错,如何处置?”
小念疑惑:“贵妃的错?她能有什么错?”
阿丑微微一笑:“阿丑不过是一问。”
小念道:“按律处置。”
阿丑告退,小念忽然又叫住她:“阿丑!”
阿丑站住,小念沉思,许久,小念说:“你不必性急,慢慢地查,一定要有真凭实据,不可冤枉了任何人。”
阿丑盈盈下拜:“奴婢领旨。”
阿丑退下,百转回廊中慢慢地听风过竹唱,沙沙沙,杀杀杀。
皇帝陛下说了那么多话,不过要她放心办案,那么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重点在哪里?是一定要真凭实据,还是不要冤枉了任何人?或者,最重要的,是第一句“慢慢地查”?应该说细细地查,或认真地查,可陛下说的,却是慢慢地查,为什么?
阿丑的直觉告诉他,小念最重要的一句话是“慢慢地查”,为什么?为什么要慢慢地查?阿丑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的事,也不必困扰, 这件事放在心里,以后一定会找到证据,得出答案。
阿丑觉得,小念会在妻妾间选择一个,天无二日,人无二主,男人也无法爱两个女人。会是哪一个?
阿丑有自己的偏好。
五
章择周向姚一鸣保证是他多虑了。
姚一鸣笑笑不语。
章丞相太小看姚一鸣在宫中的势力了。
章择周对他的态度十分不解。
姚一鸣道:“章相觉得太子为人如何?”
章择周道:“太子待人坦诚真挚。”
姚一鸣点点头:“他对人十分无礼,不过,太子不是心狠手辣的角色,如果他不是太子的话,是一定争不过二皇子的。可是,他现在是太子,那些闲话都不用说,别的人想谋这个太子位,就是谋逆,章相认为呢?”
章择周道:“有皇后在,太子会是个英明的主上。”
姚一鸣一笑:“二皇子虽然聪明,倒底年幼,难免不为贵妃左右,真有那一天,朝中会有一次大洗牌,不知,章相给自己找好退路没有。”
章择周大惊:“姚统领这是何意?”
姚一鸣道:“我觉皇上有易储之意,而依贵妃,已放出风来,要章相好看。”
章择周诧异:“哪有此事?”
姚一鸣道:“皇上不止一次在众臣面前说奇圭似他年轻时,章相还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吗?”
章择周道:“如果皇上真有此意,我会拼死保太子皇后。”
姚一鸣问:“章相不也一直认为二皇子更英明吗?”
章择周道:“太子是未来的君主,我认为谁更英明重要吗?天底下更聪明更有才能的人有的是,今天看见一个聪明的,明天还看见一个更聪明的,个个都做起皇帝来,天下还乱了呢,姚统领说的对,太子如今是太子,别的什么人,只要觊觎这个位子,就是谋逆!况且,皇后对我有知遇之恩,章某心目中,除了忠君爱国,再就是感怀皇后的大恩了!”
姚一鸣道:“那你就不该深夜入宫,对皇上说那番话!”
章择周愣了,半晌才道:“姚统领的耳目,不是一般的灵敏啊!”
姚一鸣道:“你以为你会劝阻皇上废后吗?很快你就会知道皇上的选择了!”
章择周道:“你竟敢在陛下身边布置这许多耳目,其心当诛!”
姚一鸣道:“太子是未来储君,明天的天下是他的天下!他的羽翼已丰,对未来政权的顺利过渡只有好处。这有什么不对?章相,你不该去提醒皇上,你不了解皇上是什么人吗?他不喜欢受人摆布,他一定会有所行动。他不会容许在他的土地上,有可以与他抗衡的力量存在。章相,你那番话,会杀了皇后!”
章择周道:“如果主上要易储,忠臣只可死谏,岂能欺瞒主上!”姚一鸣冷笑:“你劝得住吗?你只有一死,你死了,能换来天下太平吗?”
章择周道:“我问心无愧!”
姚一鸣冷笑:“难道丞相做事不是为国为君,倒只是为了自己心里好过吗?”章择周不语。
姚一鸣道:“皇上会先撤了我统领一职,然后给老莫派去副手将老莫架空,不过架空老莫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不一定能做到!然后他会囚禁皇后,逼安志与尹军换防,最后将两人撤职了事。”
姚一鸣笑了:“我们兄弟出身草莽,没受过忠君爱国的思想教育,不象章相你,首先想到的,是维护皇上,我们想的,只是不让皇后受委屈!”
章择周惊呆了:“你,你竟敢说出此种大逆不道的话。”
姚一鸣道:“太子是太子,则天下太平,太子不是太子,好,我可以不做近卫军统领,老莫也可以不做九门提督,你以为小小一个京城,能防得住边防的十万精兵吗?就算防得了,你以为经过这一仗,小小的北国还能同中愿抗衡吗?”
章择周慢慢坐下,呆了。
姚一鸣道:“如果皇后与太子遇到不幸,我们宁可做卖国贼,就算引汉军入关,我们也会为皇后报仇,你听明白了吗?!”声色俱厉!
章择周呆坐在那儿,良久不能出声。
姚一鸣说完这番话,神色却见放松,他将紧握手中的佩刀放在桌上,自己慢慢坐下来。
两人默对良久,姚一鸣先开口:“我对丞相说这番话,目地,不是为了惊吓丞相,而是因为,我并不希望北国再有动荡,北国也是我的国家,我并不希望,我的国家充满战乱,也不希望我的国家再流血。只不过对我们来说,皇后一个人,比整个国家还重!你明白吗?我要你尽你的所能保护皇后与太子,他们平安,国泰民安,他们有差错,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