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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雀(11)+番外

一时间,四下一片寂静。

萧骏驰卡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脸色硬得可怕。

他差点没把手上这枚陪了他一十二年的玉扳指给生生掰碎了。

——他竟拿错了信!!!

萧骏驰蹙眉,忆起交信时的场景来。

他坐在书案前,手边搁着笔墨纸砚、文书奏章,还有一些自军中没收来的东西。

若只是误把奏章文书寄出去了,倒也罢了。怕就怕在,他若是把那些从军中没收来的东西给寄了出去……

那便糟了。

|||

竞陵王府。

姜灵洲自傅徽的手中,收到了一封信。

据说这封信,乃竞陵王萧骏驰亲手所书。

萧骏驰希望,姜灵洲能亲启这封信。

姜灵洲遣散了婢子,坐在妆镜前,缓缓拆了信。铜镜里倒映出她白皙人影,肩上茜色披帛晃悠轻曳。纤纤素指徐徐展开信纸,又将信纸角落仔细抚平。

美人朱唇微启,自第一列起,轻声念出。

“燕楼春有含烟者,体态娇秾,眼若流丝,施以二十两银可一亲芳泽;凤来院有玉雀,擅奏琵琶,十指纤纤如素,性本芳洁;菱角院得一双姊妹,名金台、银池,丰腴体贴,笑靥兹娇,与别处不同。与姊妹二人共风宵,则别有销魂滋味。唯有一处不便,则是铜臭腌物所耗甚多……”

姜灵洲:……???

姜灵洲:(╯‵□′)╯︵┻━┻

萧骏驰,你个臭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姜灵洲: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 kitty吗!

……好的,我就是一只hello kitty【可爱】

第9章 宜官字

竞陵。

天色有些暗了,天上团了些乌云,灰沉沉的。

不多时,便滴答落起雨来。簌簌的细雨疏疏薄薄的,似一层白纱,将竞陵王府蒙在其间。

傅徽立在屋檐下,正望着自檐上滚落的雨珠串儿。

他虽是魏人,却不似其他同袍一般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略显瘦削的身子着窄袖白袍,襟边滚了一道暗金色的云线,愈衬得他文质彬彬、风标落落,犹如玉石。

他见到栏外有低垂的枝叶,便伸手拽了片碧绿叶片下来;卷起衣袖,拭去叶片上莹润水珠,将那叶片放至唇前,试着吹了两声。

叶片的脉络、大小并不合意,只胡乱出来了两个低哑的音,不成曲调。

傅徽揉了一下叶柄,便将叶片半放下。他眼帘微抬,恰巧看到庭院口一抹飘然而过的红。

婆娑细雨间,那红色的群裾一角似被雨水给晕成了深色,艳如红莲。虽然一旋便消逝在墙后,却夺目得很。

傅徽的唇角微扬,低声说了些什么,语气颇为温柔。

“怎么总爱往外跑。……可别被雨淋出病了。”

傅徽方说完这句话,他身后的门便被嘎吱推开了。姜灵洲的婢女白露拽着一封信,怒气冲冲地踏了出来,道:“真是欺人太甚!”

傅徽微惑,松开手中竹叶,转过身去:“白露姑娘,出了什么事?”

“我们公主嫁来魏国,为的是天下太平。便是竞陵王再心高气傲,也不当如此羞辱大齐公主!”白露涨红了面孔,气得直跺脚:“公主在齐国内何曾受过这般委屈,此番远嫁,她便是大齐国体,竟被竞陵王如此苛待……”

白露的一张嘴开开合合,说个不停。

姜灵洲又好气,又好笑,在屋内远远唤道:“好白露,歇歇吧,不过是一封信罢了,你们公主并不放在心上。”

傅徽温雅的面孔愈添一层惑意。

王爷虽不通□□、不近女色,可也不至于落至“薄待女子”这般的尖刻。也不知那封信里是写了些什么,竟然惹得河阳公主的宫婢恼怒至此。

隔着一重珠帘,姜灵洲垂袖而立。她命蒹葭将那封信交递给傅徽,笑说:“傅将军,请转告王爷,河阳谢过他美意了。只是河阳不好女色,无意于风月场所,还请王爷自己藏着这封名单罢。”

听姜灵洲如此说,傅徽愈发疑惑。

他自蒹葭手中接过信笺,忍不住偷偷一瞄。信上内容,立时入了他视线——燕楼春有含烟者,体态娇秾,眼若流丝,施以二十两银可一亲芳泽……

饶是傅徽向来沉稳,也不由为这封信所惊。

难怪白露姑娘会如此恼怒!

这封信里竟写满了青楼女子之名!

可是这封信,绝不是王爷所为。

魏国上下,谁不知竞陵王萧骏驰从不近女色。这些年来,他身旁连个服侍的婢女都不曾有,平日里不是在军中,便是在宫苑内,又怎么有空去那些秦楼楚馆、风月场所,搜罗出这样一份名单来?

“公主,听我说!这绝不是王……”

傅徽刚想为萧骏驰辩驳一二,他面前的门便嘎吱合上了,让傅徽结结实实地吃了个闭门羹。

他揣着那封烫手山芋一般的信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王爷啊,王爷……”

|||

竞陵王府极宽敞,里里外外,厅室院落,有近二十余处。府邸虽宽敞,却无甚住着人的地方。照白露问到的话来看,这偌大一个王府,也只有姜灵洲一个主子,余下的便是些仆役、嬷嬷之流。

她居住的小院是楝花院,因着庭院里栽满了密密楝花而得名;四四方方,犹如一格小盒,后通一片花园。过了厅室,便有两道穿廊直通向内屋。穿廊漆了朱红色,瓦顶压着龙子,屋檐下还垂几盏火光零落的灯笼。想必夏初楝花花期至时,这处定然美不胜收。

姜灵洲携着婢子走过这处穿廊,在一盏灯前停下。

白露余怒未消,犹在恼恨着那竞陵王的羞辱。

姜灵洲见了,便慰道:“横竖不过是一封信罢了。兴许是无心的?”

“公主!”白露嚷道:“您怎可如此……如此……如此!”

她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自家公主绵软得过分。明明姜灵洲平日素来果决大方,哪怕是自请和亲这般的事情,都做的决绝了当。

“白露,公主并非不敢多言。”蒹葭慢声说:“只是公主无意于此罢了。信件也罢,竞陵王也罢,于公主而言,不过是一些过眼浮云。公主又何必为了那些不必在乎之事,恼了自己,坏了兴致?”

蒹葭一番说,白露也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又没那么气了。

姜灵洲见白露消气了,便又带着她们继续收整带来魏国的行李。

入了夜,姜灵洲用了晚膳,一身疲惫。

她刚想命人备热水沐浴,便听得傅徽与宋枕霞求见。

“两位将军是来做什么的?”她有些纳闷,问前去应门的为霜:“若是为了王爷的信,那便请他们回去吧。”

“似乎是宋将军今夜便要启程回太延了,因此便想来向公主辞别。”为霜答道:“那宋将军护着咱们自陈王谷中逃出,还未曾谢过他呢。公主,不如见一见吧?”她忆起陈王谷中那惊心动魄一幕,心有余悸,声音不由瑟瑟起来。

姜灵洲也觉得为霜说得有理,便令婢女放下了楝花院厅堂珠帘,让两位将军入内。

谁知,宋、傅二人甫一入内,便如约好了一般,齐齐弯腰,异口同声地大声念道:“公主!那封信绝非王爷手书!!”

绝非王爷手书——

王爷手书——

手书——

书——

回音袅袅,传入夜雨中,漫漫不绝。

姜灵洲被震了一下,放下掌中茶盏,捏了一下自己的耳垂。她闷闷道:“我还道傅将军白日里怎么走得如此干脆,原来竟是去搬救兵了。怎么说?”

傅徽与宋枕霞对视一眼,恭敬地说了起来。

宋枕霞:“公主,王爷向来洁身自好,从不沾染女色。”

傅徽:“当真。”

宋枕霞:“莫说青楼女子,便是侍妾侧妃也未曾有过。”

傅徽:“当真。”

宋枕霞:“不仅无侍妾侧妃,就连酒席间也无需歌姬舞女作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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