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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雀(121)+番外

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她说的似乎也不错。

现下刘琮人在召城,丢了姜灵洲,没法向萧骏驰借军,只得坐以待毙。召城被齐军围了个水泄不通,但那齐军不知怎的,也不攻打召城,只是一直在静候,似是要等刘琮主动开城投降是的。往好处儿想,是齐军自己起了内讧,商量不好要不要攻打召城;往坏处想,这齐军便是在蓄劲,只等着把刘琮从里到外都拾掇干净了。

跟着刘琮,十有七八就是送死,倒不如换个人服侍。

“成吧!反正我跟着那刘琮也有十年,看着他从一个小娃娃变成如今模样,也是时候换个人跟着了。”应君玉深深叹了口气,跌坐在椅子上,“与其跟着刘琮送死,倒不如赶紧保命要紧。不过你一介妇人……”

“妇人怎么了?”姜灵洲挑眉,“应先生是不服输么?”

“……服输!赌就是要一个畅快!”应君玉道,“妇人便妇人吧!”

姜灵洲听到他的话,点点头,命婢女给应君玉添了茶,这才道:“应先生,我出嫁前生长在西宫,与刘琮熟识。为哄我开心,他常常捧些机关宝匣来让我玩。不瞒应先生,这暗匣中所藏的十三道机关里,有六道机关,我在九岁时便已摸索了个透。”

听她说话,应君玉的眼珠子越瞪越圆。

最后,他恨恨地跺了下脚,道:“怪不得那小兔崽子当年求我给他造这样的玩意儿,原以为是他想学我的手艺,竟然是拿去讨好小姑娘!真真是不争气的东西。”

“既然应先生愿跟我五年,现在不妨说一说,那魏先帝与鱼符之事了吧?”姜灵洲问。

“说什么说?”应君玉瞪了她一眼,道,“我连着六七日没睡好觉了,现在要回去睡觉去!你给我备下酒菜来,待我醒了再说!”

应君玉这一休息,就足休息了十二三日,眼看着上元节都快到了,应君玉却还是成日里吃吃睡睡,喝酒闲逛。好在姜灵洲也不急,她自然有的是法子撬开这应君玉的嘴。

***

华亭。

上元佳节,宫里自是要办宫宴会。每逢此时,华亭便满城灯火,如荡春烟。宫中更是宝月佳宵,热闹非凡。

于姜清渠而言,这一次宫宴是极重要的。好不容易,她才有机会见着许广元,问一问他为什么宁可要那池明珠,而不要她这样堂堂的一国公主。

姜清渠在朱太后和叶皇后跟前不安地坐了会儿,分了一盏桃枝灯笼,便挑了个“要去园子里看灯”的借口,领着香绫出去了。她将自己的手帕交给香绫,叮嘱她去将那许广元约到御花园角落的偏风亭来。

不多时,许广元便捏着那手帕来了。

他在亭前左右张望了一会儿,便看到了姜清渠。他大惊,连连避让,道:“在下不知二公主在此处,听婢女说是未过门的妻室在此等候,这才来此……”

“许大公子,想要见你之人就是本公主。”姜清渠顾不得小女儿的羞涩,语气颇有几分咄咄逼人,“本公主想问,明明父皇已透了口风,为何许大公子还是与那池明珠订了亲?”

许广元愣住了。

齐国民风保守,他还从未见过那个女子如此胆大妄为,私下约见外男不说,竟还这样逼问婚事,简直是不成体统,更何况姜清渠还是一国公主。但他抬起头来,却看到姜清渠双眼似要透出火来,直得硬着头皮答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公主何必问我?”

“定是那池明珠以死相逼,对不对?”姜清渠问道。

“池大小姐为人端方,二公主切莫乱说。”许广元蹙了眉,心底愈发不耐了,“且陛下确实是与我爹透了口风。二公主莫非不知么?过了上元,二公主就要嫁给卫大将军了。为了这事,陛下还特意敲打了我爹。”

姜清渠听闻此言,心底极是惊愕。

嫁给……卫大将军?

卫烈?

那个四十多岁的糟老头子?!

“不……”她苍白了面颊,喃喃道,“这不可能!许大公子,你是在骗本公主,是不是?”

许广元只想着赶紧离开这花园一角,免得叫人撞见了,毁了他名声。于是他匆匆将那手帕还回去,道:“是与不是,公主回去一问便知。在下这就告退了。”说罢,他和躲洪水猛兽似的,急匆匆地走了。

姜清渠犹在浑噩之中,便如被当头棒击了一般,连许广元已溜走了都不知道。现在的她已管不了什么池明珠与许广元了,只想去问一问她的父皇母妃,那桩亲事可是真的?

想也不想,姜清渠便转身冲回章贵人身旁,抹着泪眼悄声问起了这件事。她本指望着母妃好为她撑腰,替她硬气地回绝了婚事,可谁知章贵人却只是点了点头,低声道:“儿啊,你为公主,便当替你父皇分忧……”

登时,姜清渠的眼泪便滚了下来。

她再无心思参加什么宫宴,丢了手里花灯,便坐在花园里闷闷地哭。哭了好一阵子,她才在心底下定决心,绝不嫁给那卫烈。

可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又有何余力反抗齐帝呢?

过了上元,饶是姜清渠再不愿,也被按着披上了喜服,塞入马车之中,送到那威宁去了。因姜清渠下嫁卫烈有功,章贵人摇身一变,成了章贤妃。姜清渠出嫁之日,章贤妃在朱雀门送别,眼泪浸湿了手帕。

这婚事来的匆匆,却也并无人惊诧,盖因卫烈与齐帝嫌隙由来已久,朝臣尽知,早就纷纷猜测陛下会嫁个女儿给卫烈,只是恰好人选是姜清渠罢了。

这一路车马颠簸,却始终有四五个粗壮的姑姑跟随在她身旁,姜清渠每每想逃都找不到机会。她终日里以泪洗面,连丫鬟香绫都唉声叹气,哭个不停。

就这样,威宁到了。

那卫大将军驻扎在威宁城外,说没空来见公主,也没空成亲,让姜清渠自个儿住着便好,这倒是让姜清渠松了口气。待搬入了威宁镇衙后,她便又琢磨起脱身之法来,成日里派丫头香绫出去打探情况。

姜清渠也试着跑过一回,可是出了这镇衙,她手无银钱,吃不好、穿不好,三四天她便受不了了,又老老实实回去了。

眼下,姜清渠只盼着那一日卫烈良心发现,与她退了婚,将还是清清白白完璧之身的她送回华亭去。她现在已不奢求嫁什么许大公子了,只要是个年纪相当的年轻才俊便可,哪怕是小家出身也无妨。

终有一日,香绫说出了点有用的东西来。

“那卫老头子正和召城的贺奇对着阵,说是这两日即刻便要打起来呢!”香绫道,“那贺奇为人残暴,也不知卫老头子打不打得过他?”

姜清渠听了,心底咯噔一下。

若是卫烈死了,这桩婚事岂不就是不作数了?

她的心咚咚乱跳起来,立刻就有了个好主意。她抬手招来香绫,道:“你去和管事姑姑说一声,就说本公主体恤卫大将军辛劳,要去军帐里看望卫大将军。”

香绫眼珠一转,应了声,便去和守门的姑姑如是说了。

姑姑心底有些疑惑:前几日,二公主还闹着要逃回华亭去,不愿意嫁给卫烈这个莽夫。今日二公主怎么就转了性子了?莫非是真想到了那卫烈是国之勇夫不成?

但二公主能安安心心嫁给卫烈,自然是好的。于是,管事姑姑便让几个小厮、婢女跟紧了姜清渠,随她一同去了军帐。

一路马车颠簸,姜清渠到了军士驻扎之地。陡然见到那么多浑身臭汗的男人,姜清渠吓得花容失色。但她硬着头皮,找到了卫烈,道:“卫大将军如此辛劳,本公主前来探望一番。只是……不知卫大将军能否去整一下容仪?”

面前的卫烈一身泥汗,看着很是令人倒胃口。

卫烈听了,蹙了眉,碍着她是公主,便压下了心底的怒意,去收拾仪冠了。趁此机会,姜清渠便走入了他的军帐之中。因为她是一国公主,又是卫将军未过门的妻子,军士无人敢拦,只得让她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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