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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梳头娘(54)

阿定慌张地点了点头。

她想到了三日月宗近出去见压切长谷部前,对她所说的话——

“压切长谷部一定会索要你的名字。他可是杀死了前代主君的人。为了不被杀,你无论如何都不能吐露出自己真正的名字。无论他问什么,你就一口咬定‘忘记了’。明白吗?”

阿定在心底叮嘱了自己一句:不能说。

压切长谷部用双指捏紧了主君的下巴,低声问道:“主君,你的名字是什么?交给我吧。”

“抱、抱歉。”女子轻声说,“我不记得了……”

“……”压切长谷部的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你的名字是什么?”

“……忘记了。”

“……”

压切长谷部将手搭在了刀柄上,问道:“名字?”

女子的肩颤了颤,声音仍旧是轻轻的:“已经,忘记了……”

“是吧?”三日月略带一副无奈的样子,“她总是这样呢。”

压切长谷部松了手,盯着三日月,说道,“无妨,她总会想起来的。”

看起来,是不想对阿定下手了。

***

压切长谷部在本丸住了下来。

他回到本丸来的事情,令所有付丧神都一阵提心吊胆。但三天过去了,主君还活得好端端的,付丧神们不由开始猜测,是压切长谷部转性了。

或者说是——被主君征服了!!

不愧是笨蛋大主君。

只有阿定知道,压切长谷部并没有如本丸所传说的那样,被她所“征服”。恰恰相反,压切长谷部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她的行动,似乎把全部的重心都压到了她的身上。那无处不在的、近乎狂热的注视,令阿定深深地困惑着。

为什么要这样注视着她呢?

如果是人类的话,只有“太过厌恶”与“太过虔诚”这两种情况吧。

压切长谷部属于哪一种呢?

没有答案。

她只能尽量无视压切长谷部的视线,做自己的事情。学习、打扫、和三日月交谈本丸的事情。偶尔在门前,偷偷地瞥一眼守卫在外面的一期一振。

但是,也只是一眼而已。

如果多看一会儿的话,一期一振的容颜就会令她起一些别样的念头,进而让她的身躯再浮现出烙下刀纹时的热烫来。

但是,只看一眼的话,那也足够了。

一期一振端端正正跪坐着的样子,或者是握着刀站在走廊下的模样,都令她的心底泛起温柔的涟漪。他的侧颜与背影,都透着不可思议的美好。

阿定已经竭力遮掩自己对一期一振的关注了,可她的“遮掩”对于其他人来说,却显得拙劣、青涩而滑稽。压切长谷部很轻易地就看破了她粗糙的伪装,发现她对一期一振有着别样的关注。

想到一期一振所说的“她绝对不会抛弃我”,长谷部的心底有了好笑的念头。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三日月宗近可真是把人欺负得很惨啊。

“主君,你对一期一振很在意吗?”压切长谷部问阿定。

他说话时用了敬语,尽量让自己显得忠诚平和,正如从前模样。

“没、没有。”阿定立刻摇头否决,“他只是普通的付丧神而已,不是吗……?”

“……”长谷部微笑了起来,“一期一振相当忠诚啊,像以前的我。”

听到他夸奖一期一振,阿定竟然不可抑制地偷偷笑了起来,仿佛与有荣焉。虽然她很快就隐去了自己的笑意,但长谷部还是发现了。

于是,压切长谷部有了自己的想法。

***

这一天的早晨,一期一振不见了。

阿定在门口掂着脚张望了许久,却始终见不到一期。于是,她安慰自己:是去三日月宗近那里了吧。从前烛台切担当近侍的时候,不也时常被三日月喊去商量事情吗?

然而,一日过去了,却始终不见一期一振回来。

阿定略略有些急了。

这时,压切长谷部回来了。

“主君,一期一振的情况有些不妙啊。”他蹙着眉,对阿定说,“白天的时候,有溯行军入侵了这里。他经验不足,在对战的时候受了伤,躺在药研那里呢。”

“……?!”阿定的心瞬间吊了起来。她扑过去,抓着长谷部的手,问道,“很严重吗?会好吗?!”

“不好说啊。”压切长谷部摇摇头,叹息道,“如果有主君的信赖的话,他可能可以快速地痊愈起来。但是,也只是可能而已……”

“我的信赖?”阿定追问道,“要怎么做呢?”

“虽然这话很不合时宜,但我也只能直说。”压切长谷部的面上浮现出了微妙的笑意,“主君的名字,能够给付丧神很充沛的力量……如果不介意的话,就由我来转交吧?”

被焦灼冲慌了头脑的阿定,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察觉这句话的不对劲之处。她一心惦念着一期一振,很傻地交出了自己的名字。

“麻烦您了!我真正的名字应该是‘櫛’……”

下一瞬,她便被付丧神搂入了怀中。继而,很凶猛的吻就占据了她的唇齿。

“唔……”

她挣扎着抓住了长谷部的衣袖,可却被顺势推倒在了地上。男子的身体对她而言太过高大,她根本无法推开。身体的灼热感,提醒着她新的刀纹又被烙上了。

好不容易,这个吻才结束了。她大口地喘着气,双眼茫然地跌坐在长谷部的怀里,像是一条离开了水的鱼。而长谷部则笑着捻起了她的一缕发丝,低声宣告道:“契约……完成了。”

阿定脱了力,脑海一片混沌。

——被骗了!

偏偏在这等时候,一期一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主君,刚刚三日月殿喊我……”一期一振话未完,便看到了房内的那一幕。他怔了下,露出略略黯然的神情,悄然噤声,将房门无声合上了。

***

傻子主君被长谷部骗走名字的事情,根本藏不住。三日月很快就在例行检查时,发现了主君身上多出来的刀纹。

“……”三日月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后,他叹气,道,“还是先离开本丸,去躲一躲吧。”

所谓“躲一躲”,便是趁着压切长谷部短暂地外出,将主君送离本丸,免得长谷部趁机占主君更多便宜。三日月挑选了药研藤四郎,将阿定护送去其他的时代。

“先去明治时代吧……”三日月试图张开时空的甬道。

然而,压切长谷部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你在做什么?三日月。”长谷部质问道,“想让主君离开吗?”

三日月略一分神,定下的坐标歪了,把阿定送去了完全错误的时空。

“你把主君送到哪里去了?”压切长谷部追问,“我现在就去。”

三日月定了定神,喃喃道:“糟了……是……元禄十五年……”

***

时空传送结束后,阿定站在热闹的街市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啊——自己这个笨蛋笨蛋笨蛋……

竟然被长谷部骗走了名字,三日月殿会很生气吧?

都是自己太笨了。

她抬起头来,举目四望。只见街道整洁繁华,满街的平民俱退在街道两边,空出一条足以奔马的大道来。两列带刀武士从中走过,很是威严的样子,其后跟着一顶敞顶的轿笼,漆金的家纹烙在其上,看模样似乎是贵族出游。

往来的百姓俱是低头不敢看,只是在窃窃私语着。

“是昌诚殿……”

“丹后宫津的藩主,奥平家的家督……了不得的贵族,年俸十五万石……”

“今日怎么会到这样的地方来呢?”

街道中央的轿笼,以缓慢的速度前进着,似乎是为了让平民感受到压迫与威严。武士们前进的脚步很划一,鞋履在地上摩擦的声音令人心颤。那高高在上的轿笼,与趴伏在地上的平民们,似乎处于两个世界,正如高天原与比良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