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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梳头娘(68)

听到“一期一振”这个名字,面色苍白憔悴的主君终于有了神情的变化。她微微动了干裂的嘴唇,以沙哑的嗓音询问,“一期一振呢?”

“……住在本丸外。”三日月回答,“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不可能让他再接近您。”

阿定的手微微攥了起来。

在三日月所看不到的地方,她的表情变得有些晦暗。

——再一次……

——再一次被夺走了……

被夺走了。

一期一振再次被夺走了。

好不容易得到的、虚幻的幸福,真如大阪城的烟火一般,稍纵即逝。在天空中绽放过一夜后,便再无了踪影。也许,唯有在将一切都化为废墟的大火之中,才会有再次绚烂的机会。

阿定咬咬牙,捧起药碗,将苦涩的药一饮而尽。

三日月望着她的面色,面色却有些微妙的复杂。见主君闷声喝下了一整碗药,他终于忍不住出声了:“主君,那个时候的您,想说的到底是什么话呢?”

——“我对你……”

满是恨意?

满是怨意?

三日月宗近想不出来,神色略有困惑。

捧着药碗的女子,慢慢扬起了头。她的面色很纯澈,还透着一分胆怯与畏惧,一如三日月初次见到她的模样。她似乎是在这位外形光耀完美的付丧神面前自卑着,仰慕与敬畏同时出现在她的面孔上。

“我对三日月殿……”她微微颤了下肩膀,声音有些哽咽。“从来都是很敬佩的。”她说着,很失落地低下了头,摸了摸自己的伤口,“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三日月殿会刺伤我……”

三日月宗近微微怔了一下。

继而,他的笑眸微弯了起来。

“我知道了哟。”他摸摸女子的发顶,温柔地宽慰道,“是我这个老头子的错。我不会再做出那样的事情了。”

主君无助哭泣的模样,还有那副在他面前自卑得难以抬起头来的神态,都令他感到安心。她依旧是那个毫无见识、没有主见与理想的小侍女,她会被他掌握得死死的,再也无法离开。

“一期一振对我来说……很重要。”阿定低着头,小声地说,“因为他是我亲手锻造的刀啊。三日月殿……三日月殿和我,却没有那样的渊源。”

“是的。”三日月表示理解。

“不过,三日月殿对我来说,也是不一样的。”她将手交握在胸前,合起眼来,艰难地说道,“我真的……不希望看到你们战斗。”

她面前的付丧神继续慢悠悠地摸着她的头顶。

一阵衣衫的摩挲轻响,是付丧神低下头凑到了他的耳边。他轻呼出的气,直直地吹拂到了主君的耳垂上,令她的肌肤泛起一片青涩的绯红。

“若我是个贪心的老人家,一定要主君绝断出更信赖谁呢?”他低声地问。

“……这……”阿定很为难的样子,“这不可以……”

“一定要说哦。”三日月笑眯眯地说,“我的小姑娘。——说来,我还没追究主君偷偷逃出本丸的过错呢?是不是该小小地说教一番呢?主君不按规矩行事的话,说到底还是我这个教导者的错误……也许我该适当地离开一段时间,成全您和一期一振?”

阿定的内心叫嚣起来。

——啊,好啊。

好啊!很好啊!就这样照做吧!

她很想和一期一振在一起啊。

但是,她的身子却与心底的想法相背,微微地颤了一下,面上显露出害怕与后悔的神情来。她颤颤的指尖,怯懦地捉住了三日月宗近的衣摆。

“不——不要走!”她艰难地说,“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三日月殿。”

顿了顿,她仰起头,眼眶泛着泪意:“对我而言,您才是最重要的……”

带着哭腔的声音,满是委屈与不舍。然而,这样的声音却能使人感到无比的安心。

付丧神终于得到了满意的回答。

他轻轻地拍了拍主君的后背,安抚道:“放心地睡吧。我是不会趁着您睡着时偷偷离开的哟。”

阿定蜷在他的怀里,用尾指拭起眼角的泪水。她挂着怯懦的神情,心底却有着诡谲的声音——似乎是笑声,又是哭声,或是花瓣簌簌开落的声音。

啊,是心底的恶之花在绽放了呢。

淬了毒的眼泪流下来,会腐蚀的又是谁的心脏呢?

她将头埋得更低,旋即,悄悄地笑了起来。

第47章 方法

次日的天气, 甚为晴好。

秋日的风凉爽干燥,庭院中的树叶染上了丝缕金色。天空是很高远的湛蓝色,没有云, 偶尔有几点白色的鸟飞掠过去, 低得像是可以触手摸到。

阿定的伤好的并不快,但她喜欢看外面鲜活的景色, 所以让人敞开了门, 自己便坐在床上瞧着外头的风景。三日月宗近会花费很多时间陪伴她, 很细心地照料她的伤势。

偶尔, 两人也会聊到其他的事情。

“加州大人与大和守大人, 受到惩罚了吗?”

“也不是什么大的惩罚,只是让他们各自禁闭而已。”

阿定闻言,流露出黯然的神情:“说来,那都是我的错处啊……是我任性地想要出去玩的。”

“不是您的错哦。”三日月微微一笑,“他们两个不用参与马当番之类的,也算是难得的休息了。……除了孤独一点,倒也没有什么弊病。”

阿定的心小小地颤了一下。

“……三日月殿。”她露出哀求的神情,对三日月说, “能放了他们吗?我已经知道错了。”

付丧神温柔地摇了下头。

旋即, 阿定便扯住了他的袖口, 将头埋在他的怀里, 恍若受了惊、淋了雨的小鸟一般。她的声音闷闷的,从三日月的怀里传来:“……在大阪的时候,我很害怕。”

“嗯?”三日月宗近略略歪了头, 等着她的下文。

“因为贪玩而跑出去玩……结果遇到了很多危险的事情,又没有人可以帮助我。”她低声地说着,“如果三日月殿在的话,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三日月宗近的唇角微微扬起。

“哈哈哈……下一次,可不要做这种令人担忧的事情了喔。”他说,“看在主君很懂事的份上,就暂且原谅他们两人的错误吧。”

阿定浅浅地呼了一口气。

“三日月殿对我可真好啊。”她有些惶恐,“这样的我,真是配不上三日月殿的善待……”

付丧神安抚性地搂了她的肩膀,像是在哄一个孩子:“嘛,别说这样的话。”

就在此时,房间外头响起了零落的脚步声,是髭切与膝丸来探望受伤的阿定了。他们不知道三日月伤了阿定的内情,只知道主君是在执行任务时被时间溯行军重伤了。

“主君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啊。”髭切立在屋檐下,露出关切的神情。

阿定拽紧了三日月的衣袖,似乎有一些畏惧。

膝丸弯下腰来,询问道:“主君,很疼吗?需要安慰吗?”

“……不需要。”她的声音很轻,身子愈发靠近了三日月宗近。

三日月见状,无奈地说:“主君有些受惊了,还没恢复过来呢,就让她好好休息一阵子吧。”

髭切歪头,说:“啊,那好吧。”

两兄弟离去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阿定依在付丧神的怀中,似乎是累极了。因为伤势而泛白的面孔,显得格外憔悴而虚弱。然而,她的眼里又有一丝温柔。

“……三日月殿。”她小声地问,“如果这个本丸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会是怎样的呢?”

这似乎是个很美好的期愿。

三日月宗近轻轻地“唔”了一声。

“会很愉快吧。”他说,“是偶尔也想尝试一下的生活。”

于是,龟缩在他怀里的小鸟说话了:“……真想尝试一下啊。”

付丧神的笑意愈发温柔了。他的手掠过主君耳畔的发丝,声音令人沉溺:“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这个老头子是很乐意带您尝试的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