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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洁癖(88)

作者: 唯挚 阅读记录

萧廷说:“不还有我么?”

阮医生笑,“还有我啊。”

非人的折磨。

梁松影再也不能多忍受一秒,他开始大骂萧廷和阮医生,命令他们解开绳索。他的脸上露出憎恨,愤怒,搭配上一头乱发和随便的衣物,好似一头魔物。

阮医生和萧廷面面相觑。

他们一靠近梁松影,梁松影就会挥动手脚打人。

但梁松影需要进食,又不好多麻烦阮医生,萧廷靠过去制服梁松影,不出意料被揍了一拳,脸肿了。

阮医生手忙脚乱。

好在一天后梁松影感到身体轻松很多,也不怎么疼了,人就安安静静的,像一只木偶一样,呆坐着。萧廷喂他饭,他就张嘴,不看人,也不说话。

萧廷忧心忡忡,“不会是傻了吧?”

阮医生观察过,“不会的,只是身心太疲惫,导致反应迟钝,情绪也出不来。”

戒掉毒瘾后,又让阮医生观察了两天,梁松影眼神、反应稍微活络一些,才宣告成功。

萧廷把绳子解开,不再绑着他。

他一站起来,腿就发抖。

萧廷扶着他一只手臂,愕然地低头看了看,他一只手五根手指竟然能够完全包住梁松影的上臂。

“谢谢。”梁松影虚弱地说。

“接下来好好休息。”萧廷拍拍他的肩头。

梁松影白着一张脸点头。

萧廷看着他的背影走向客厅。

他变得很瘦,衣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地耷拉下去,像是穿大了一两个号。手臂和脸一样白,青筋血管暴露,手腕处的骨头纤细如同婴儿。步子虚浮,从卧房走向卫生间,来回一趟,也能气喘吁吁,失血般头晕,不得不躺在床上闭目休息。

萧廷不会做饭。想着要给梁松影补身体,便一日三餐订了营养丰富的套餐和滋补汤喂他。

可惜第二天梁松影提出要走。

早上他向萧廷道谢后,坚持离开,想一个人呆着养病,不想再麻烦萧廷。这两个礼拜萧廷为了照顾他,日夜睡不好,精神压力也大,脸色眼神掩饰不住疲倦,脸还被他打肿了。他只能把这份情谊深藏心中,无言感激。

没让萧廷送,拖着行李箱,自己开车开往郊区那一套别墅。

大门缓缓打开,他看着院子里停放的一辆车发呆——晏望霄的车。犹豫了一下,仍然把车开进去,停在旁边。从后备箱取出行李,靠着车身歇一会儿,才走去开门。

酒气扑鼻。

避开脚下一个空酒瓶,走进去。茶几上堆放着数不清的酒瓶,有瓶子从桌面跌落在地,碎玻璃四溅,有不少嵌进了毯子。沙发上,晏望霄闭眼仰躺。

晏望霄睁开眼睛,半眯着,“你终于肯出现了,去哪里了?真会躲。”

梁松影把行李箱搁在一旁,过去查看碎玻璃的波及范围,才抬头去看晏望霄。他的脸色铁青,眼下一片青黑,下巴胡子拉碴,活像个野人猴子。

他语气平静地说:“别骗人了,就算知道我在萧廷那儿,你也不会去找我。”

晏望霄刻意模糊了视线,视野中看梁松影的面容并不清晰,“没错。”

梁松影闻言在沙发坐下,与晏望霄相对。他的目光并不看向晏望霄,而是垂下来,盯着自己青筋毕露削瘦的手,缓缓握紧又松开。晏望霄别开目光,不再看他,一看清他的模样,就联想到那间潮湿闷热的屋子,那具裸露肮脏羞耻恶臭的身体。

“分手吗?”梁松影问。

“哈?”晏望霄冷笑一声。

梁松影站起来,走到晏望霄身旁,伸出两只手,俯身想去拥抱他。晏望霄睁开眼,眼见阴影覆盖上来,他条件反射般伸手用力一推,将猝不及防的梁松影推倒在茶几上,身体后仰压上一堆空酒瓶。酒瓶子哗哗啦啦滚动起来,掉地破碎。梁松影失去重心,手向前伸想去抓晏望霄稳住身体,却被晏望霄躲开,他只好两只手压向茶几,压了满手碎玻璃。

他咬咬牙,没发出一丝痛哼。

原来经历比这痛更痛的痛,忍痛能力会大幅增强,这满手玻璃不算什么。于是他把手心藏在后面,用手背对着晏望霄,任由血滴顺着黑色西裤流下。他的脸色仍然那么平静,目光平静得像什么事也没发生,打量他和晏望霄此时的距离,晏望霄刚才躲开之后又向后退去,正侧头站在了沙发后看向窗外。

他缓缓开口:“把钥匙留下,你走吧。”

晏望霄闻言转头盯着他的眼睛。

梁松影没跟他玩对视的游戏,说完就上楼找医药箱,用镊子小心拔去碎玻璃,整整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清理干净,擦消毒/药水,剪绷带缠绕裹伤。中午,他把手机平放在床上,用尚完好的几根手指指尖去戳屏幕,点了一份外卖。他下楼出去取外卖的时候,看见晏望霄仍在客厅沙发躺着,脚步顿了一下,没管他。

到了晚上,他下楼去开灯,发现晏望霄还没走,似乎赖定他家的沙发。客厅仍是酒瓶乱堆,碎片一地,乱糟糟,亏那个有洁癖的人能忍。

他打电话请了平时打扫这儿卫生的朱阿姨过来收拾。

朱阿姨进门看到垃圾场一般的客厅很惊讶。

“阿姨,不好意思,这么晚还请你过来,我这儿实在乱得不像话。”梁松影跟她解释。

“没事,正好我吃完晚饭有空。”朱阿姨说。

晏望霄从沙发里站起来,目光冷冷盯着不速之客,“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朱阿姨愣了一下,才发现屋子里有第三个人,她为难地看向雇主梁松影。梁松影也是被晏望霄的主人姿态惊得愣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她摆摆手,“没事,他喝醉了,不用管他,您来收拾吧。”

“哦哦好的。”朱阿姨说。

谁知晏望霄是认真的,瞧那个女人走过来,再次说道:“出去,离开我的屋子。”他捡起一个酒瓶,扔向朱阿姨的前路,吓得朱阿姨以为他要朝她脸上扔,急急忙忙向后退,惊疑不定。

梁松影皱眉看着地面的碎片,“不想别人来收拾,你就自己收拾。还有,这是我的房子,不是你的!”

晏望霄没理他,仍然目光森冷地盯着朱阿姨,手再次抓起一个瓶子,举起来。梁松影上前去夺,“你够了!”晏望霄退后,梁松影进一步,他就退一步,两人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梁松影忽然觉得好笑,嘴角泛起酸楚。他站住,不再去追,无力地朝朱阿姨说:“让您白跑一趟了,工钱我会照样结算的,您先回去吧。”

“这里呢?”朱阿姨点头,她看出这两人情况不对,很想马上离开,却仍是问道。

“我会收拾。”梁松影说。

“啊,先生您的手……”

“没事没事。”

送走朱阿姨,梁松影径直上楼,晏望霄叫住他,“你的手,被玻璃扎到了?”

梁松影头也不回,“嗯”了一声。

第64章 分房

夜阑人静,房间灯光长明,门窗锁死。

窗外、楼下的黑暗,似乎随时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睡觉时间闯进来伤害他。

他睡得不安稳,梦里全是噩梦。

开始做一些似曾相识的梦,是以往经历过的场景,比如,被人用刀子抵住腹部,被人从身后箍住双手,被人用各种事物砸晕脑袋,他还梦到被人压着,他躲,他跑,他的身体异常沉重,用力逃,全速去逃,竟然比平时走路还慢。他无力,又焦急得不行,挣扎着挣扎着,就醒了。

夜间如此反复几次,睡眠质量欠佳,结果就是困,一睡睡到中午十二点。

他已经很久没去跑通告,陈醒也没给他安排,只有九月份有一期综艺节目要和李明辉晏望霄他们几人一起录制。算算时间,就是……下个礼拜三。他近来没有说话的欲望,因为话说出口,都是无精打采,一副肾亏被掏空了身体的状态。没回陈醒和其他朋友的电话,一再在微信短信里回复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