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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10)

作者: 妖曦瑾 阅读记录

偶尔跟着家里的长辈去寺院礼佛,对于她来说,已是开心至极的幸事。

玄北武看着她平顺的度过少女期,在父母的主持下,某个风和日丽的早晨锣鼓喧嚣地嫁了人。玄北武不做声的趴在了池塘内,任由来往的宾客偶有好奇的对他指指点点。

从他的角度,能够看到被人从房内扶出的经左礼,大红盖头下唇边难掩的羞涩。

热闹总归是短暂的,经左礼的生活继续陷入了无波无澜的沉寂中,经左礼把玄北武一起带到了婆家,特意为他在自己的院落内修了一个池塘。

玄北武只得继续看她举案齐眉,和和美美地生儿育女。

经左礼的时间,逐渐的分给他的越来越少了。

玄北武并不以为意,他本就喜好清净,即便经左礼永不理他,他也不会无聊。

她的一辈子,是从一个院子,挪去了另一个院子,终其一生在院子内苟延残喘的生活着。

玄北武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凡人的日子当真无聊,如此这般的枯燥,凡人竟然还能过得有滋有味,真是不可理解。

杨讷不忙时,总喜欢围在经左礼前后,嬉皮笑脸的讨着经左礼欢心,并不顾忌旁人,经左礼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得抿嘴笑着。

偶尔天气不错,经左礼与杨讷并肩站在正院门口,吹着风晒着太阳,看着院内忙碌的仆役们,漫不经心的说着家常闲话,小心商议着一些琐事。

看着经左礼在他身边笑靥如花,他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滋味,然后硬生生的压回去。

日子过得极快,玄北武数着日子,天劫将至。

最近他难遏制心头暴戾,连安眠的午睡都不能拥有,情绪总是差极。

那时,她已经从少女变成了当家主母,变成了家里的老太太。

日子过得实在无聊难捱,为表小心,儿子送来了幼子伴她左右,让她消遣时间。

经左礼叹着气,搬了椅子坐在旧时与杨讷并肩而立的地方,眼神空洞的看着院内。

幼儿心性好奇,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乌龟,跑到了水池边,伸手想要拽他。

奈何手臂实在短,委屈的哽咽两声也就放弃了,知晓他的脾气好,跟着的婢女看着也当个乐趣,小心的护着幼儿,唯恐他跌落水内。

虽是不能和他玩儿,但清澈的池水仍是勾起了幼儿的兴趣,幼儿索性池边坐了下来,一下一下的用脚勾着水,泛起了水花,引得咯咯笑着。

玄北武心头的厌烦愈发重了,缓慢的爬到了幼儿的脚边,婢女们都被幼儿的笑声所吸引,并未有人注意到他。

幼儿的腿瘦弱无力,他含在嘴里却是迟疑着没有下口,幼儿不舒服,想要挣脱,却是挣扎不开,索性放声大哭,婢女除了惊慌失措,也是不知道如何应对。

惊她起身焦急地走了过来。

看到眼前情景,经左礼也慌了神,恐吓道:“你还不赶快松开嘴!不然你要是咬掉他一块肉,我剁了你炖汤喝!”

听着她虚张声势的威胁,玄北武懒洋洋的松开嘴,慢吞吞的爬回了池塘深处。

望着玄北武漫不经心的送开口,渐渐走远,经左礼的眸中全然是不安。

子孙们知晓乌龟跟着娘的时间太长,并不直白劝阻送走玄北武,想要委婉地提及,都被经左礼发怒的堵了回去,只好放任着玄北武继续在院内呆着了。

“你是能听得懂我说话了么?”某日夜深,经左礼辗转不能成眠,披衣后慢慢地踱步到了院内,看见了玄北武怡然自得地躺在水池内,嘴角不禁泛起苦涩:“听人说,像你这么大的乌龟,没有几百年是成不了的,你若是成精了,长生不老也算是好事。”

玄北武懒得同她讲,自己已经成仙了。

“我幼时听人说,你是福将来我身边护我周全的,我倒是并不指望你能做什么,只要你能陪着我,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经左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低头收敛表情,努力的想要保持着镇定。

玄北武缓缓的爬到了她的身边蹲下,任由她的情绪发酵着。

“你是要成精了吗?”经左礼伸手抚摸着龟壳,机械地重复着:“成精也好啊,可以长生不老。”

那时,杨讷已经去了,他晓得她悲伤难过。

他突然想要安慰她,却没有办法开口,只有默默的蹲在她身边。

☆、第 9 章

“你说我与杨讷应当是命定之缘?”

兴致勃勃的从楹月宫内回到凡间的经左礼,不肯好好走路差点摔了,被玄北武忙扶住了。

“你倒是小心点。”

经左礼眸子里是某些玄北武看不明白的情绪,继续道:“我们两个...”

“你与杨讷本就是天作之合。”

“那,”经左礼眉目轻转,低声道:“如若是我变心了呢。”

“姻缘天定,凭谁也变不了的。”

“可我已经不是上一辈子恪守礼数的大家闺秀了。”经左礼不服气的回嘴道。

玄北武沉默了许久后,方才道:“命由天定,不可乱改。”

“若是我一定要强求呢?”

“逆天而为,会有责罚。”

“你说话当真奇怪。”经左礼按耐不住情绪,在玄北武面前停住脚步,冷笑道:“明明人的命数掌握在了自己手中,为何一定要循规蹈矩的随着命的摆布。”

玄北武不愿与她争辩,避开她的眼睛后,道:“总归命数,无可逆转。”

“好啊。”经左礼气笑了,想要认真的和他辩个分明:“若论命数难违,上一辈子我就不会甘愿为你只身犯险,此生我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辗转求生。你口中的命数,不是违不得,而是你懒得去看。”

玄北武欲言又止,仍是婉转的说出口:“我信奉我的命数。“

经左礼的眉间染上了气馁,玄北武无法忽视。

他不是不明白经左礼想要说的是什么,只能用命将她堵回来。

被搪塞的实在难过,即便是没有回应,经左礼也不想隐藏了,想要说出口了。

“我心悦你。”经左礼眉眼间带着期盼的羞赧,难掩欢喜的望着玄北武。

时至今日,她终于能将心事说出口了。

玄北武避开她的的眼眸,状若未闻。

“玄北武,你是如何想我的呢。”经左礼不安的追问着,双手紧握成拳,手心的汗水滚烫的像是灼烧着心思,愈发的羞怯了。

“我从未想过。”

回答如同预料的一般绝情,虽是心里有准备,仍是想要捂住耳朵,觉得无法接受。

“若是请你想一想……”

“我不会想,也不愿想。”

玄北武的眉目冷静,经左礼瞬间如同寒冬腊月浑身□□的站在户外,寒声质问道:“你是没心的吗?”

“我有心,但从不属于你。”

这句话当真说的决绝,说的当真让人寒入肺腑。

玄北武无法忽视她眼中的绝望。

“你的心思给了谁呢?卿月雀?还是你族里的姑娘?”经左礼按捺着想要用手指戳着他心口的冲动,想要保持着理智。

面对经左礼的声声诘问,玄北武轻声道:“总归不是你。”

经左礼刹那狼狈的如同被打回原形的尴尬,勉强的挣扎了许久,想要维持着自尊的笑意,但狼狈的神情中再也不掩饰心死的落败:“我曾以为若我是专心对你,定能打动你,却不知原来感情果然勉强不得。”

“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若非机缘巧合,怎会有相遇。”玄北武轻声道。

“既然是我们前世有纠葛,今生你才不得不在我身边护我周全,那么我宁愿恩怨一笔勾销,我们永不再见。”经左礼小步的退后着,每退后一步,语气添了几分不避讳的痛心。

“玄北武,今日我便许愿了,我愿此生再不见你,一笔勾销。”

经左礼话说的决绝,人也走的决绝,毫不留恋。

玄北武看着她快步远去的背影,长吁口气,她终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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