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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身丫鬟(46)

翠叶将鞋底翻了个面儿,道:“红豆姐姐,我们教你吧!”

“好呀!”殷红豆认为,这还是门实用技术,可学。

翠叶放下手里的鞋底子,正要挪动杌子坐到殷红豆那边去,正好瞧见翠竹在绣荷包,她定睛一瞧,好像是鸳鸯荷包,便打趣她道:“翠竹,你这是要给谁的呢?”

翠竹红着脸,别过身子道:“要你管!”

翠叶看着殷红豆道:“红豆姐姐,你先从绣荷包学起吧,这个比做鞋容易,倒是正好跟着翠竹学。”

殷红豆也凑过去看翠竹绣的鸳鸯,她虽看不出绣技高低去,却觉得小家伙们灵动可爱,一时来了兴趣,便道:“我要学这个,就教我这个。”

翠微给殷红豆找了个素净的料子,又替她配好了线的颜色。

三个丫鬟一起,七嘴八舌地教殷红豆怎么刺绣。

坐了一下午,殷红豆在丫鬟们的揠苗助长之下,总算小有所成,一对鸳鸯——大约叫鸟更合适,倒也有几分像样子了。

天色尚未黑,丫鬟却累了,一道起来伸懒腰,廖妈妈大步走过来,找殷红豆交代明儿重阳节的事儿,不料却看到鸳鸯荷包,从翠竹的手里拿过荷包,立刻板着脸,斥道:“这是怎么回事?”

糟糕!丫鬟们可是没有权利思春的,便是露出丁点那个意思都不行。

殷红豆立刻打起精神,一本正经地答话道:“廖妈妈息怒,就是学个花样子,倒没旁的意思。”

时砚推着傅慎时出来透透气儿,见着廖妈妈在训话,丫鬟们在厢房的廊下站成一排,殷红豆竟也在其中,便走过去问道:“怎么回事?”

廖妈妈当即缓和了脸色,笑道:“丫鬟们绣荷包玩呢。”

傅慎时慢慢地靠过去,盯着殷红豆手里的荷包,道:“我看看。”

“……”

殷红豆脸色涨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绣的什么玩意怎么能给人看啊!

而且还是鸳鸯的。

不过这种款式的鸳鸯,傅慎时应该看不出来吧。

殷红豆这么安慰自己。

第36章

殷红豆拿着她初次绣的鸳鸯荷包, 缓慢地朝傅慎时移动, 走到他跟前的时候, 不大情愿地举起荷包,递了过去。

傅慎时接过荷包仔细端详,看着看着, 他的眉头就皱起来了, 抬眸问道:“这是什么鸟?怎么这么肥?飞得起来吗?”

“……”

殷红豆内心呵呵冷笑,她不过是加了点个人设计而已, 将鸳鸯绣得胖了点,怎么飞不起来了,她支支吾吾道:“反正……是水鸟。”

傅慎时嘴角一抽, 道:“不会是鸳鸯吧?”

“……”

可不就是么!

廖妈妈倒是无心罚人,只不过想敲打丫鬟们几句, 却不料傅慎时来瞧见了,她连忙走过去解释:“六爷, 丫鬟们绣着玩, 估摸着也没别的意思。”

卖身做了丫鬟,是没有婚姻自由的,倘或动了心思, 对上那便是勾引主子, 对小厮和旁的男人, 便是搅乱内宅。不管是哪一种, 一旦被发现, 都要严厉处置。

这事儿搁到哪个主子跟前, 都不容轻易放过。

众人深知傅慎时的脾性,容不得下人们犯错,廖妈妈和殷红豆紧张兮兮地看着他,生怕他又发作起来,将丫鬟们都发落了。

傅慎时一猜到是鸳鸯,确实冷了脸,目光阴沉了几分,道:“都在绣鸳鸯?”

翠竹胆儿小,噗通一下子就跪了下来,磕头道:“六爷饶命……”

另外两个也跪了下来。

廖妈妈当即解释道:“就两个,也不是全部。”

傅慎时吩咐道:“都拿来我看看。”

殷红豆自觉地去收了丫鬟们的东西,确实只有两个鸳鸯荷包。

傅慎时捏着殷红豆的荷包,将翠竹的荷包扔到地上,冷声道:“别再叫我看见这些东西。”

翠竹想起翠烟受罚的场景,身子一歪,吓得昏死过去。

傅慎时瞧了殷红豆一眼,眉间含着阴郁,沉声命令道:“你跟我进来。”

殷红豆垂手低头,默默地跟了上去。

进了书房,傅慎时坐在光线阴暗的书桌前,脸色越发阴晦,他道:“你可知道自己的身份?”

殷红豆头埋得更低了,闷声道:“奴婢知道错了,奴婢是六爷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更不该跟她们一道胡闹的。”

虽然她心里非常不认同这种压抑人性的规矩,嘴上却不得不这么说。

傅慎时仰靠在轮椅上,眼眸半阖,淡淡地“嗯”了一声,道:“出去吧。”

诶???

这就完事儿了?

殷红豆大喜,果然还是廖妈妈说话管用,以后这种事还得廖妈妈来劝,她的腿刚迈出去一步,傅慎时声音冰冷地道:“站住。”

她浑身一哆嗦,暗道不好,就知道傅慎时没这么大人不记小人过!

殷红豆转过身,小心翼翼地看着傅慎时,笑道:“……六爷有什么吩咐?”

傅慎时往地上看了一眼,不冷不淡地道:“你帕子掉了。”

殷红豆低头一看,手帕果真掉在地上,她立刻捡了起来,抖一抖,嘿嘿笑道:“六爷好眼神,这么老远都看见了。”

说完,殷红豆脚底抹油立刻溜了,生怕叫傅慎时再抓住什么小辫子。

傅慎时望向那一抹鲜亮活泼的背影,神情漠然的脸上,薄薄唇微微扬起,眼尾抬了抬,似乎漾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时砚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傅慎时已经不笑了,他想自己是瞧错了,六爷怎么会笑呢,六爷从来没笑过的。

傅慎时手里还捏着殷红豆绣的荷包,他不动声色地塞进袖管里,便提笔在书上做批注。

夜里漏声漫长,蟋蟀发出的长而尖的叫声,倒是愈显深夜寂静。

等天一亮,重阳节便到了,天上清爽无云,归雁横越秋空,微风舒适宜人。

傅慎时早起之后,命时砚给他穿了衣裳。

殷红豆站在门口敲了门,听见里面有人应了声才进去。

她端着铜盆走到内室门口的三脚架子上,放好水,回头一看,傅慎时正披散着头发坐在轮椅上。

他吩咐时砚道:“一会儿你早些去前院督促他们,若去晚了,便买不到了。”

殷红豆过去道:“六爷,若您有要紧事儿,叫时砚快去,奴婢来给您梳吧?”

“你会么?”

殷红豆从时砚手里拿过象牙梳子,道:“平日里跟翠微相互梳头,略会一些,只是将头发束起来,应当不难吧。”

傅慎时便没再拒绝,微微点了点头,时砚放下手就去了。

殷红豆握起傅慎时的头发,厚厚的一捧,浓黑如墨,光滑如绸,她笑赞道:“六爷的头发可真好。”

傅慎时盯着黄色的铜镜,小丫鬟脸上带着明艳的笑容,他眨着眼,并不说话。

殷红豆动作缓慢地替他束起大半头发,剩下编了小辫儿与上面的头发合拢,最后再用墨玉的蝉扣挽住,便成了,又将玉戒指递给他,还替他腰上系着翠玉佩饰。

她从铜镜里笑看着傅慎时,道:“六爷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傅慎时冷哼一声。

什么时候都改不了油嘴滑舌的毛病。

主仆正说着话,翠叶进来禀道:“红豆姐姐,如意姑娘来了。”

殷红豆同傅慎时道:“今儿重阳,几位爷和夫人太太们应该都在花厅,如意姑娘应该是来催了,您去吗?”

往年长兴侯府的人在花厅里吃过饭了,还要去后山登高。

傅慎时道:“不去,回了她。”

“好。”殷红豆转身绕过屏风出去了。

如意正站在廊下,殷红豆先一步笑着道:“如意姐姐好,六爷今儿稍有不适,恐怕不便出门。”

没有必要的理由,傅慎时向来不去这样的场合,也算是意料之中,如意准备好的话都咽回肚子,只得道:“那我先回去了。”

“我送如意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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