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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山蝴蝶(176)

Ni立刻会意,就地打开公务箱,将一沓名片取出来,一张张递上来,“温先生是加拿大茶商,在美国也有生意,经营Boston NA红茶公司,不信你们可以致电警局询问……”

温家的袋泡茶生意才打入美国市场,即便有喝过这家产的红茶,也不会有太多人注意这名头不甚响亮的茶商名字。

警察接着拷问Ni,“你们是她什么人?”

Ni有点拿不定主意,抬头去看温孟冰。

温孟冰看了淮真一眼,毫不犹豫:“我母家妹妹的女儿……”

淮真即便泪眼婆娑的看着他,也颇有点觉得看不起他。

警察又问淮真,“是吗?”

她点头,“是。”

警察又问,“你是自愿跟他来纽约的吗?”

淮真看他一眼。

女士立刻搂住她说,“不要怕,讲实话。”

她抹抹泪,“他想让我去温哥华,但是我想回三藩市去看看爸爸和姐姐……上学之后就见不到他们了。”

Ni看了看地上的华人小姑娘,又看看温孟冰,颇为小心的向他建议,“不如我们就先回三藩市,反正回去温哥华的机票也要一周之后。先到奥克兰,回温哥华岛的航班也许会更多一点。”

商人瞪了他一眼。

Ni再不敢讲话了。

他又低头看了看淮真。她抹了抹眼泪,吸吸鼻涕,抱着膝盖小小的一团,眼眶红红的看他。他无端心里一软,说,“好好好,听你的,先回三藩市,跟家人道别。Ni,去买机票。”

原来就是一场未婚夫妻间的中式家庭闹剧——人群轰然散去。

淮真抽噎着,躬身众人道歉说,说她实在太想家,给大家添麻烦了。

女士们抱抱她,说没关系,虽然是一场误会,但都能理解她离家在外的心情。

她跟在温孟冰身后回到放置汽水的桌边时,Ni已经买好机票回来:两小时两刻钟后的泛美航班,到奥克兰是早晨八点钟,正好可以睡一觉;隔一天有一班飞机到西雅图,驾车两小时就可以回温埠——时间正好,比等待纽约的航班快得多。

淮真好不容易止住哭,因为饥饿与情绪激动过头,开始不停的打嗝。

趴在桌上看着窗外的飞机,像只报晓的小鸡崽一样,短发上两簇呆毛随着她的嗝,一次次上翘飞起来。

他向来最讨厌中国街头穿衣久蓝、剪短发的女学生。但看着面前少女那簇不时飞舞的头发,不知怎么的,他突然一点火气也不剩,心平气和地在桌前和她对坐下来,伸手一推,将插了麦管的汽水又推到她面前,柔声说,“多大的姑娘了……喝点水,好歹压一压。”

她不理他,旁若无人的盯着外头机身亮起的霓虹灯,自顾自的打嗝。

商人先生实在无奈,以为是汽水不好喝,自己拿起来喝了一口,猛地咳嗽起来:汽水糖浆兑多了,甜得发齁。

他也不知道小姑娘爱喝什么,立刻又走到另一台汽水柜前,研究半天,重新给她买了四五支支瓶装菠萝水和橘子起泡水。

启开瓶盖回到桌边时,Ni作了个“嘘”的手势。

小姑娘枕在胳膊里,趴在桌上,大抵是哭累了,觉得有点倦,就地打起盹来。

商人将几瓶汽水在她面前一字排开,安安静静的坐下来,等她睡醒上飞机。

这画面,连Ni看得也觉得有点想要发笑。

第143章 金山2.5

在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地方,跟着两个根本不能带给她半分安全感的人只会让她倍加警惕。当然没有在候机厅睡着,她只是尽量避免与这位心里有无数规矩的“母家哥哥”多讲一句话。

泛美从皇后飞往奥克兰的飞机是不会转机停靠的——直达三藩市——她从未想过,这个城市能给她这样充分的安全感。光是想想坐落在湾区的唐人街,悬着的心也有了依傍。所以等到上了飞机,她倒真的睡了个无比酣畅的好觉。

抵达奥克兰机场时,天仍是墨蓝的颜色,丘陵的城市笼罩在无边的海与夜幕里,只有恶魔岛上探照灯孜孜不倦的清扫着这座城市的黑暗地带。他们在机场吃了一顿早餐:三份煎蛋吐司与咖啡,奥克兰的计价车才渐渐多了起来。

计价车驶上金山湾的轮渡,过了金山湾又放下来。一辆辆从奥克兰回到市区上班的小汽车与机场的计价车一排排地从轮渡下来,从轮渡驶上码头街,驶入金融区,驶入联合广场,驶入萨克拉门托街……

时空迅速变化,双龙戏珠的的牌楼屋脊,飞彩鎏金的招牌、幌子与预定飞檐,牌楼后头的“都板街”路牌,她一边想着,这就是她的巢穴;一边等着看小六爷究竟会在哪个巷口横空出现,将陌生的计价车拦截在路口,用他八丈高的气势将前来讨债的温埠巨头打个措手不及……车就这么接近了阿福洗衣的巷子。

温哥华的商人显然对她生活过的地方早已了如指掌,一个路口之外,便给计价车司机指明,在近巷口将车停下。

她无端有点紧张,问他,“你也要跟我去拜访家人吗?”

商人侧头琢磨了一下,“来都来了,为什么不去?”

她说,“你不要为难他们。”

他笑了,说,“Ni,东西给我。”

Ni到车后打开公务箱,清点了一下,将一卷重磅白丝绸,一枚男用玉印,一盒茶饼与支票单装进提包里,递给他。

那枚玉印上,印有阿福洗番衣的繁体与英文字刻。

原来他早就备好了。不止准备好了,还将阿福洗衣众人一举一动仔仔细细的监视着。

想到这些,淮真掌心早已涔了汗。

付过车费,萨克拉门托街边下车,Ni先行替他去订中华旅店。

温先生装模作样的说,“你来带路。”

她没再说什么,带着他往巷里走,心里直打鼓,想着小六爷究竟什么时候会出现。

临近晌午,街上店铺大多掀了木板门,但因一家杂货铺的营生、一家医馆改做洗衣铺,而洗衣铺早晨送衣不洗衣,所以这条街早晨总显得有点静寂寂的。

太阳懒懒的从海上云后头露了头,也就一阵的功夫;这个钟点,三藩市的老人多抬了竹椅出来,在木门前石头地上晒一晒捂潮了的被子,在啪嗒啪嗒的棉絮拍打声中,人也被晒得暖融融、昏沉沉的。

在这昏沉沉里,儿女在唐人街开了海味店的香港太婆认出淮真,从椅子里追上几步,叫她:“妹妹?真是妹妹,你今日返来,你姊姊话畀我知,叫你返屋企食宴,等紧你啦……呢个靓仔系?”

她回头看了“靓仔”一眼,笑着对太婆说,“远房表哥。”

刚说完,云霞听见声响,挽着湿漉漉的头发,一溜从门后头冲了出来,“淮真”还没叫出口,先看到她背后来意不善的高大华人。

她没有多讲,挽住淮真胳膊,略略警惕打量商人一眼,也没多问。

两人说着,一道迈过阿福洗衣门槛。

尚没人请,他立在门口稍稍等了一下,两个女孩已拉着手往里走了好几步,没等他。

过了一阵,云霞发现丢了个人,这才回头来,关心的问,“你不进来吗?”

他笑了一下,说,“有长辈在,贸然闯入,兴许不大方便。”

云霞道,“没事啊,家里没长辈。”

这回淮真也纳罕,“爸爸妈妈呢?”

云霞道,“你昨天不是致电回来,讲你早晨就到了吗,等到这个钟……爸爸妈妈早去‘福临门’订了桌饭,叫我在家等到你就过去。还有客来,你怎么不讲?”

听到“福临门”三字,淮真转回头说,“温先生,一起去吃个午饭?”

他说,“你们家中聚会,无人请我,不好不请自去,我回旅店等你。”

淮真道,“一家人聚会吃个饭,正好同家人介绍你是谁。”

云霞也附和,“比坐冷板凳嗑瓜子强。”又转头同香港太婆说,“阿婆,同去‘福临门’食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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