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无绝(191)

教主吻了他之后又逃了!?

教主他这人怎么能这样——怎么能又这样!

九年,都九年过去了!除了轻功更厉害了叫他更难追了以外,怎的没有半点儿长进!这么个亲完人自己先跑的性子,除了自己哪个受得了他!?

红袍护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他知道这儿离息风城才十里,且教主来接他也是走惯了这条路,难道他还得再追着教主跑上那么一两个时辰!?

可等他气完了,神情就变得柔和下来。

关无绝捡起身旁掉在石桌上那瓣桃花,缓缓地举到眼前盯了半晌,又凑上去轻轻亲吻了一下。

关无绝暗暗地想:

教主吻他,是不是说明教主肯喜欢他?

教主又吻他,是不是说明教主又肯喜欢他?

这么一想,忽然心头痒痒的,软软的。

他一直暗自猜测怀疑,忐忑不安,却连确认的勇气都没有的东西,忽然在这天被教主无比突然地揭开了。

关无绝低头垂眸笑了起来,先是微笑,继而轻笑出声,唇畔勾起的弧度是如此纯粹明净。

——就仿佛时光倒流回他身上,冲走了一切沧桑的旧伤。那个坐在石桌上含笑轻吻桃花的,恍然还是当年名为阿苦的肆无忌惮的少年。

第136章 野有蔓草(3)

这之后事态的发展,完全出乎关无绝的预料。

才第二天,温枫就来砸他清绝居的门了。

“关无绝!老实交代,你到底把教主怎么了!?”

关护法当时正坐在案前翻着书,闻言忽而心情大好,给一脸愤懑的温近侍抛了个带笑的眼勾子。他以手背支着下颔,幽幽道:“你这问的不对,你该问,我被教主怎么了。”

温枫气急道:“你别再撒脾气了,教主他真的不对劲!你们、你们吵架了?你可是对他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了?”

“……没有,”关无绝稍微皱了皱眉,收敛了笑意。他知道温枫拿什么也不会拿云长流的事开玩笑,“教主怎么了?”

温枫焦虑不已,“他昨日不是去接你么,回来时那脸色就叫人心慌。果然教主一整天都精神恍惚,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饭都不肯吃,我问他却又什么都不肯说!”

“我试探着想问问教主心情不悦可是和你有关,可他反应激烈得很,叫我不要提你……”

关无绝心里一阵坠沉。

那点从昨日攒到现在的激动暗喜,陡然被温枫的话砸了个稀巴烂,凄凄惨惨地碎了一地。

为何……

难道说,是他自作多情了?

关无绝顿时后悔起来。

昨日他放肆了,本意只是想和教主玩闹,没想到闹着闹着就过了火,真不该的。云长流自幼因逢春生的缘故不晓人事,后来又是五年的无泽境修行,更无机会尝涉情爱。他昨日那般肆意地撩拨,还给教主灌了酒,许是……真惹得教主一时失控。

可倘若这些年教主待他的好,并非是昔日长流少主对阿苦的那种情感,真的只是主人对从属的赏识信爱呢?

如果是这样,昨日那一场闹剧,他自是无妨碍,甚至不如说自觉占了便宜;可教主如今心里定然介怀得要命……

关无绝神色几度变幻,心里越来越自责愧疚。他勉强压下喉头苦涩,表面仍是冷静,看不出分毫异样:“教主如今在养心殿?”

温枫无奈道:“昨晚就上了卧龙台了……你还没说呢,你们到底怎么了?”

关无绝摇了摇头,站起身低声道:“说不清楚……怪我,是我错。我去卧龙台。”

……

卧龙台下,松径覆雪。

烛阴教主闭关禁地,自是不许旁人擅入。可关护法径直提了剑就要硬闯,松林外看守的黑衣侍卫完全拦他不住,眼睁睁地看着人就这么上去了。

从松林小径走出来的关无绝,一眼就看见了卧龙台上高耸的石柱,石柱间拉起的九层白幔。

……其实关无绝一直无法接受云长流的这种奇异审美。他觉着这卧龙台白幔飘飘的样子分明怎么看怎么像灵堂。再想想教主这一身白衣,简直不忍直视。

忽而黑影纷纷落在身前,阴鬼执剑上前拦他,“配兵刃擅闯卧龙台同谋逆之罪,还请护法止步退下!”

关无绝毫不犹豫,他把披星戴月双剑往地上掷了,直接掀衣袍重重地往雪地里一跪,就这么跪在下头往上喊:“四方护法关无绝求见教主!!”

声音灌了内力遥遥传上去,在卧龙台上回荡不休。那白幔内依旧寂静,没有半点回应。

转眼间阴鬼的几把长剑逼至四方护法肩颈,意图压着他往后退,为首者重复道:“卧龙台禁止喧哗,请护法退下!”

关无绝咬咬牙,事已至此他也豁出去了,又仰头冲上面喊了一嗓子:

“无绝昨日城外一时糊涂,意图媚主求欢,着实大逆不道!如今属下自知罪孽深重,特来请教主赐罚,求教主——”

这一招果然管用。关无绝一句话还没喊完,各阴鬼瞧着护法的眼神都变了。

紧接着,就见卧龙台白幔翻飞。

眼前只一晃,云长流那雪袍身影已落在台下。

躲了一天没见人的云长流面容苍白而憔悴,他神情明显被护法那几句激怒得够呛,冰冷冷对关无绝道:“好得很……四方护法不仅擅闯禁地,连这等荒唐话也敢胡扯,你如今心里还有没有规矩!”

这话斥得严厉尖锐,跪地的关无绝却并未畏惧,反而胸口一软。他知道云长流这是在护他,四方护法媚主惑上,这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如今教主三言两语给他打成了“胡扯”,就只不过是稍稍有些“没规矩”,需要敲打几番而已。

……不管怎么样,教主还是疼他的。

关无绝心内暗自欣悦,护法本来就只是想逼教主出来见他而已,如今得偿所愿,自是顺坡下驴,乖乖道了声知罪求饶。

云长流背转身不看他,命阴鬼退了下去。

阴鬼们一走,卧龙台下更加空寂寒冷。风刮得凛冽刺骨。关无绝低头跪在那儿,几缕乌黑发丝垂在眼侧,正想着要不要先开口,就听见云长流沙哑地吐出一句:“你这是拿自己要挟本座。”

关无绝忙道:“不,无绝的确知错。昨日是属下过分了,教主若心里难受过不去,尽管往无绝身上罚便是。”

云长流倏然回身看他,不敢置信道:“你错!?”

“自然是属下错,”关无绝沉声道,“教主,无绝知道您介意什么,那事……真怪不得您,要怪也只能怪属下。”

“你……你……”

云长流惊怒不已,脸上却更褪一层血色,突然痛苦之色在眼中一闪而过,他猛地弯身捂唇,“咳”地一声,几点血沫就从指缝间落下。

“——教主!!?”

这下可好,云长流咳个血,差点儿没把关无绝的心跳给吓停!护法连忙爬起来扑过去,想扶教主却又不敢伸手,最后虚虚扯着云长流的衣角,人却又双膝一弯跪下了,哀声道:

“都是无绝不好,都是无绝不好……您这是哪里不好受?”

云长流方才吐的那口血本是内里郁结、内息反冲所伤,本无甚大碍。结果刚忍过方才那阵闷痛,睁开眼看到关无绝这么个慌张样子,又是心口一绞。

……他的护法,分明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身份,被他这个教主给欺负了,却反倒跪在他面前连连求罪。

关无绝焦急得要死,反倒忽略了此刻云长流的愧罪之色,只顾着求道:“无绝当真知错了教主,您先同无绝回养心殿成么?昨日之事……”

“昨日!”

云长流打断了关无绝,死死地盯着他,似乎不甘心地要从护法的神情中寻出一丝的怨恨不满,哪怕仅一丁点儿的委屈出来,一字一句道:“昨日……分明是本座轻薄于你,你如何恼恨本座都是应该!”

关无绝暗自发愁,心说瞧吧,果然教主是有心结了。他认真道:“不不,没有的事,是属下耍了心机,故意骗得教主同属下亲密。”

上一篇:小二,过来 下一篇:雪崩-[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