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那就不要离开我(95)

“车是今天晚上,川子帮我开回来的。”顿了一下,他主动解释,“我的档案刚刚调回北城,很多东西都还没送过来。”

倪歌还是没有说话。

“刚刚你看到的那个女生,她……”话到嘴边,容屿突然感到别扭,“她是我的一个,工作伙伴。”

倪歌笑了:“圣诞节晚上,一男一女两个工作伙伴,在酒店聊到深夜。”

车上灯光颜色很暖,她的妆都哭花了。

容屿在心里叹口气。

他探过身,一手撑住她的下巴,一手抽出纸巾,仔细小心地帮她擦脸。

半晌,声音很低地道:“吃醋?”

“……”

“真的不是。”容屿很想直说那是婚庆公司的人,而且也不是只有一男一女,其实谈事情时,是他一男,和其他N女。

但他连婚都还没求,又觉得现在讲这个是不是太早,只低声哄,“我只喜欢你。”

倪歌迅速小声接话:“我不喜欢你。”

语气恨恨的。

容屿没有犹豫,顺势低下头,又吻住她。

倪歌推推推,推不开。

他按着她,一直亲到小姑娘气得开始发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不准说这种话。”

不知道是因为车上的暖气,还是因为被他亲了。

倪歌眼中光芒潋滟,耳根泛起桃花色。

容屿心里奇怪,他的小姑娘怎么越来越诱人。

他一边想着,一边低下头,吻住她的耳垂。

哑声道:“如果你再说不喜欢我。”

“……”

“我在这儿,把你办了。”

倪歌半晌没出声。

容屿很恶趣味,喜欢看她的小羊毛被吓得抖抖抖。

他以为她又要抖抖抖。

结果没有。

倪歌沉默半天,问:“你是不是觉得,不管怎么跟我开玩笑,怎么逗我,我都不会生气?”

“……”

容屿微怔。

“也是,我很少在这种事情上生气。”倪歌语气平静,“所以就好像,我没有脾气一样。”

容屿两手环着她的肩膀,有些无措。

“倪……”

“容屿。”她稍稍从他怀中离开,看着他,眼中潮潮的,“你每天看着我着急,是不是觉得,还挺好玩的?”

“……”

“‘啊,她又在看文献,可是看文献有什么用呢,我的眼睛早就好了,那个白痴’。”倪歌停了停,“‘哈,哈,哈,哈’。”

容屿被她最后那四个哈逗乐了。

但又有点难受。

他握住她的爪子,抬起来在手腕处亲一下,声音很低:“我怎么可能那样想。”

“我当然知道你担心。”他说一句,就在手腕亲一下,“就是怕你担心,才没有立刻告诉你。”

“我那天去做检查,医生说要持续观察一段时间。”他受过伤,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旧伤的缘故,“我想等情况完全稳定下来,再告诉你。”

倪歌不为所动:“那不是理由。”

容屿默了默:“我怕跟你说了,让你白高兴一场。”

“……”

“当初我住在疗养院,我妈千里迢迢跑过去,说服我接受手术。”容屿微顿,“后来等我答应了,她才知道,手术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三十。”

“我妈担心得要命,但是当着我的面,一句话都不说。”

“她连叹气都要背过去叹,怕被我听到。”

他停了一会儿。

“所以我现在特别害怕跟家里人说‘可能’‘也许’,不确定的概率事件,总是让他们悬着一颗心。”

“……”

倪歌陷入沉默。

容屿顿了一下,突然转过来,很认真地道:“在带你探索异性身体这件事情上,也是。”

她这样确凿地信任着他。

他也想给她确凿的安全感。

倪歌垂着眼,很久没有说话。

蜷在毯子里,像一只乖巧的小毛球。

半晌,她声音很小地问:“我不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吗。”

“喜欢。”

“多喜欢。”

容屿摩挲着她的手腕,怜惜地道:“想就地日掉那种喜欢。”

“……”

绵羊姑娘正要爆炸。

他眼中含笑地凑过来,伸手捧住她的脸,声音很低很低地道:“是我不管飞得多远——”

“……”

“从始至终,从十八岁到现在,都在心里惦记着,要向你降落的那种喜欢。”

“倪歌。”他抵着她的额头,轻声说,“跟其他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关系。”

“——你才是我的飞行坐标。”

“——我九死一生,是为你回来的。”

——

容屿送倪歌回倪清时家。

但倪歌并没有原谅他。

他摇着大尾巴,想进卧室时,倪歌嘭地一声关上门。

然后啪嗒一声,响亮地落了锁。

容屿:“……”

大尾巴沮丧地垂下来。

他碰了一鼻子灰,站在门前默不作声地站了一会儿,一个人抱着尾巴,孤独寂寞地回到书房。

后半夜,竟然下起雨。

冬雨来得毫无征兆,狂风大作,白光接二连三地闪过,带起阵阵轰隆隆的雷声。闪电撕破夜空,雨水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屋内闪得亮如白昼。

容屿被惊醒。

旋即便想起,倪歌的床上,只有一条被子。

前几天他每晚抱着她睡,仗着自己身上暖和,盖得太多会热,将毯子撤走了。

容屿掀开被子,爬起来。

他把毯子从柜子中拖出来,抱在怀里,去敲她的门:“倪倪。”

半晌没动静。

“倪倪,下雨了。”他沉声,“你开开门,加条毯子。”

还是没有声音。

容屿心里有点奇怪,又敲了一次:“倪倪?”

还是没动静。

他果断抱着毯子转身,去外面拿备用钥匙。

然后拧开反锁的卧室门。

容屿没有立刻开灯,借着闪电的光,看到缩在被窝里,蜷成小小一团的倪歌。

她面对着门的方向,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紧皱着,小半张脸都陷在枕头里。

他放下钥匙,帮她盖好毯子,摸摸额头。

——滚烫滚烫。

“……”

容屿强压怒气,坐到床边,轻声叫她:“倪倪,倪倪,醒醒。”

倪歌的眼皮有千斤重。

半晌,才困惑而艰难地抬起眼,小声问:“嗯?”

“你发烧了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不叫我?”容屿声音里浮起隐隐的怒气,“下次吵架不准锁门,万一真的出事怎么办。”

“……”

“听见没有,嗯?”

“……听见了。”

倪歌迟缓地应了一声,小动物似的缩回去。

“我带你去医院。”容屿问,“你自己换衣服,还是我帮你换?”

“……”

倪歌刚刚睡醒,体温又很高,整个人都有点不太清醒。

“……先不要去了。”外面在下暴雨,又是深更半夜。

她声音里带着将醒未醒的软糯,“抽屉里有退烧药,你抠两片给我吃就行了。”

容屿叹口气,起身去帮她烧水:“行。”

刚走出去两步,又听小姑娘可怜兮兮地道:“……我饿了。”

容屿完全没脾气:“想吃什么?”

“面。”微顿,倪歌小声说,“要加番茄鸡蛋和小油菜,不要葱花。”

“好。”

“煮烂一点。”

“……”

她躲在被窝里,小声强调:“不烂我不吃。”

“……好。”

——

容屿开小火,给她煮了一碗面。

汤汁清亮,卖相诱人。

然而倪歌只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我饱了。”

容屿意外:“不好吃吗?”

明明他这些年,也没少自己下厨。

对厨艺还挺有信心的。

“……不是。”倪歌有点抱歉,高估了病人的食量,“是我吃不下了。”

“那没事。”容屿帮她把小桌收拾干净,“放着吧,等会儿我来吃。”

上一篇:樱桃琥珀 下一篇:三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