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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荆(19)

作者: 竹筒夫子 阅读记录

“衣裳。”

再不敢有分毫的停顿,颤抖着双手开始解上衣的系带,暄景郅不说停北豫手下也不敢有丝毫停顿,待只剩一件贴身中衣,暄景郅才叫了停。

“嗖......啪”

“站好,我问,你答,答不好,你便仔细着。”暄景郅面无表情的把玩着手中柳条。

眸中惊惧愈发深重,半晌挤出一个字:“是”

“宓秀宫中现下住的是何人?”

“林妍诗和北煜。”

闻言,暄景郅显然是动了气,抬手便是不停顿八下狠狠落在北豫的两条大腿上,冷笑着再次出声:“不是你的林母妃和五弟吗?”

此话问的刁钻,也极其刻薄,北豫自然清楚暄景郅语中的戏谑之意,不敢答话,双手握拳死死地忍着,却不料暄景郅根本没有放过的意思。

“嗖啪,嗖啪,嗖啪。”三下完完全全的重叠在之前的肿痕上,伴随着的是暄景郅不带丝毫掩饰的冷笑:“怎么,当了王了,现在是连话也不惜的回了?”

“嗖啪,嗖啪......”这次接连抽下的十余鞭落得毫无章法,背上,肩上,臀上,腿上,无一不受到照顾,柳条落得迅疾,北豫也完全插不上话,更甚者,是全部的心力都放在了忍痛上。经不住如此受力,这柳条再一次落在北豫身上时便断在了当口。

好不容易寻到一个间隙,北豫连忙开口:“是......是”

在案上重新取过一根柳条,挥在空中,再次走向北豫:“不急,今日我有的是时间与你耗。”

一如往常的沉静,却不复往日的谦和温润,微微沉下去的面庞,眉梢眼角不自觉便挂上了几分严厉,暄景郅执着第二根柳条走在北豫面前,手腕一抬,便是三鞭落下,柳条撕裂空气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惊心。

“啪,啪......”

细长的柳枝落在雪白缎衣上掸出几道褶皱,柳枝本算不得刑具,比之藤条其不知逊色到哪里去,但是在暄景郅手中,这柳条抽打下来的滋味丝毫不比藤条差多少。

腕上轻抬,肌肤上宛如割裂一般的痛楚便登时晕染,几下重叠,隔着中衣,却硬生生的将皮肤抽出了口子。

额上的汗珠一颗接一颗滑出,紧紧攥着双拳,绷紧的肌肤便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上迸裂的伤口有液体缓缓渗出。若说方才还有一丝疑惑,那么如今便是心下明朗,那一纸文书,到底没能瞒住,若非那封落了自己印章的东西,恐怕师父也不会如此大动干戈......

可即便事到今天,北豫依然不觉自己所做有错,他,只不过是想留五弟一命,当年也好,如今也罢,北煜只是被无端搅在其中的人,哪怕是那日在紫宸殿上,北煜依旧将一双眼睛投在自己身上,饱含哀求......

他怎么忍心,那是与他流着一条血脉的亲弟弟啊!

第18章 风萧雨夕(中)

他北豫弑父弑君,却不想如北祁一般绝情到底,赶尽杀绝。

如若......如若他真的将北煜也送上黄泉,那么他北豫与北祁又有什么分别?他曾经恨毒了北祁的辣手无情,年幼时也曾咬着被子枯坐到深夜,为什么,为什么他一定要将母亲斩首,那......不是他的妻子么?为什么一定要将姐姐逼死在华亭,虎毒尚且不食子,他的父皇,怎么就能如此狠心!

今时今日,同为君王,他其实完全可以理解当初北祁铲除江氏一族的举措,却终究无法不怨。他怨他对自己、对姐姐、对母妃的手段;身为天子,若是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容不下,若非太过阴狠,那便是懦弱,在北豫看来,他显然是前者。

所以,他可以亲手杀了北祁,却无法对北煜下手,同样身为国君,他与北祁,不一样......

他是大周的国君,可,他不想在这个位子上迷失了自己,他做的了上位者的行云流水,他亦做得了重情重义的北豫......

王权、江山、仁义,他可以做得到......

“你想做好兄长?”

随着第二根柳枝断下,北豫周身便像是从水中捞出一般,顺着颌骨的轮廓,透明的的液体一滴一滴的滚落,滑进口中,颇是咸涩的味道也不知是汗还是泪。

不必说下半身纵横交错的血口肿痕,便是身上雪白的中衣已经如犬牙交错般的印出道道的血迹已叫人触目惊心。两根柳条打断,已然挨过了四十有余,暄景郅下了狠手,道道落得刁钻狠辣,皮肤上渗出的汗渍湮在伤口上,便入盐水泼过一般,两股颤颤,北豫便是将拳头捏碎,也再难忍耐。

“不,不是的,我,我就是想留他一命,仅此而已......”

“呵......仅此而已?”

暄景郅随之便取来第三根,二话不说便重重抽在北豫已然伤痕累累的臀上,刻意加重的力道让北豫始料未及,一个趔趄便跨出了一步,下意识的动作,本就发自身体的本能,待脑中跟上身体,北豫便急急的退回了原地。

“啪!”

“我......不,师父,放过他吧,他是我弟弟,与他无关,留他一命,师父......我求你,豫儿求您......”

意料之中,话音未落,下一鞭便抽在小腿上。紧随而来的便是如雨点般落下、毫无停顿、毫无章法的十几下,暄景郅的耐心似是已然全部用尽,伴随着“嗖啪,嗖啪”的抽打声,暄景郅接下来的言语更是狠狠敲打着北豫的心。

“我今日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不可能!你最好连这个念头都不要动!杀他,是必然,道理这些年来于你讲的够多了,既是好好与你言语不听,那么今天这顿打你就记住,你就给我记住了,北煜,必须死!”

暄景郅从来便是坐怀不乱,宠辱不惊,今日这般含着怒火的语气,显然是动了大怒,灌了内力、夹着风斜抽上去的柳条,落在北豫身上,道道血口。

柳条再韧,也抵不过如此的力道相压,不过须臾,又是几根便断在了北豫的身上,几道血口逐渐被接连落下的鞭打撕扯开来,臀上落得最多最重已然是皮开肉绽,北豫甚至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顺着两条腿滑下,身后像割开一层油皮般撕裂的疼痛让北豫的脑中几近麻木,比之更麻木的,是胸腔中的一颗心......

“你当着沈逸之面写下那封密诏是想如何?绑住你自己的手脚还是牵制我?我今日就告诉你,我要让他死,即便你在宣室殿上颁旨,他也必死无疑。”

“不,我可以周全,他,他不会构成威胁,不会的......我能做到。”

“不可能,国政之争,不是你死便是他亡,斩草不除根,是当政之大忌”

“不......不,他心性纯良,不会养虎为患......”

“儿女情长,这就是我这十年来教给你的?”

“嗖......啪!”

没有意料之中落在皮肉之上的声音,却是北豫伸手在空中握住了柳条,两方用力,柳条便生生断在了空中......

不知多久未曾哭过的北豫此刻眼中的泪水却扑簌而下,望着暄景郅,泪水溢满眼中已是,模糊的瞧不清楚,但唇角,竟然僵硬的勾出一丝弧度,不断落下的泪水丝毫盖不住唇边透着悲凉的冷笑:

“您,是想叫我变成北祁?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传在庭院中,显得空洞又扎耳,北豫依然执着那断掉的半根柳条停在空中,泪眼婆娑,看不清暄景郅的面庞神色,只对着那人的方向,豫手中柳条的一端指着暄景郅,伴随着身体的伏动微微颤抖:

“哈哈哈哈哈......北祁......哈哈哈哈......”

北豫手上一松,柳条便掉落在地,全身似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一般,随即便软软的滑落在地。暄景郅的神色愈发清冷,望着浑身皆是鞭痕,身后道道血口的北豫,神色始终也未有一丝的回转,那断在空中的柳条早被掷在地上,负着双手便走向了窗边,临窗而立再不开口。

不论是从小的教养,还是骨血中的傲气,纵是泪已千行,北豫却也只是将所有的抽泣和委屈狠狠的嚼碎咽进肚中。周身的伤口叫嚣的愈发厉害,便这样僵持了许久,终是暄景郅再次出声打破了室内尴尬僵持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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