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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师兄他又因为我入魔了(43)

作者: 发条手帐 阅读记录

他踏着一地莹白,在秋日摇曳的败桠枯枝之中一步步向着终兰走来。

脚步声不急不重,但在终兰的耳中,足以睥睨催命的音符。

大晚上的,她觉得这人无论是打算演点儿什么,都一定不会是她喜欢的剧情。还好有危绍在旁边,即便无法脱险,捣捣乱总是可以的。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把明水寒惹急了,下场如何,会凄惨到哪种程度……

随着男人愈发地逼近,终兰几乎已经能够听到自己胸腔中惴惴狂舞的心跳声。

幸而,不知是不是亏得有上苍眷顾,在距离终兰仅有三步远之时,明水寒忽然停住了。

“嚓——”

金风暗渡,终兰隐约中,似乎听到身后有衣袖轻擦的响动。

她一时没能明白这是发生了何种变故,居然能让一个疯子转瞬间就脱开自己一直沉浸的个人世界,分出精力去注意其他地方。危绍倒是回头看了一眼,不知是看见了什么事物,还略显惊疑地“哎?”了一声。

当然,他们两个不至于因为好奇就浪费掉如此良机。危绍急忙就又拽了终兰一下,却发现这男人即便眼神不盯着这边看了,箍着终兰的力道却是半分未减。终兰心中有所预期,倒也没有太过失望。千金难能锁万物,他根本不需耗费多少精力,只略施小引,再下个不可违抗的暗示,一切便不过成了她无法挣脱的本能。

也就是这阵功夫,身后,已有一道如金石碎玉般清泠的声线,自上方淡淡传来:

“你们谁是明水寒?”

是一阙极具辨识度的音色,冷漠得少有语调起伏,而咬字还听着莫名古怪,像是没有分懂轻重所在。终兰心中十分茫然,不知道这位明大公子到底是招惹了多少个姑娘,阿熹的事情还没解决,如今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她看不到身后的姑娘,不过,倒是可以肆无忌惮地欣赏明水寒当下的表情。

男人脖颈微微抬起,恍惚地向着终兰身后的院墙望去。眼中神色错综复杂,疑惑中带着一缕惶恐,惶恐下浸着几丝怀念,怀念背后还藏着半分不可置信,而掠过这些,坠进深渊底端,其中又压抑着一座名为狂喜的火山。

他没有回答姑娘的话,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她。

不过,大抵是因为接收到了他的目光,那姑娘就理所当然地认为:

“是你?”

明水寒定在原地,仍旧没有开口。

但危绍是差不多搞懂,这姑娘大概是在他和明水寒之间犹疑了,是以赶忙就撇清了一下关系:“对,是他,就是他!”

“哦。”

得到了答复,姑娘轻轻地笑了一声。然而笑得无滋无味的,像是仅仅在完成一个任务。

她顿了顿,大概是扭了下脑袋,转向了明水寒的方向,之后郑重其事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明水寒。”

仍旧是轻重不分的咬字方式,若非终兰提前知晓,估计都根本听不出来她讲的是啥。姑娘叫完人名,等了一刻,才继续说起自己的来意:

“我来找你。”

此话一出,地面上的明水寒终于动了。

他两眉微弯,眼角一柔,唇边勾出了一抹噙着温存的笑意。

奈何,配上黑气氤氲中的两片红瞳,看着仍旧十分惊悚。

“我知道。”

他亲昵地回道。

嘶哑的嗓音仿佛炙阳烘烤下荒漠里泛起的风沙,卷着磨人的石砾划过无望之人的脸颊。即便已经刻意压制了,尽力收敛了,然而内里的苍凉却早就渗透骨髓,怎么遮掩都隐瞒不住。

好在,那位姑娘对此倒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她沉默了片刻,许是奇怪了一下“我知道”这三个字的具体来由,不过也只是片刻,便连此疑问,都一并抛诸了脑后。

仿佛分毫不曾察觉到此景此人的怪异一般,她麻木地只遵循着自己既定的流程,进一步向着明水寒漠然地阐明:

“听说你,家里有矿。”

终兰:“……”

?!!

☆、猝不及防

终兰一夕之间,脑中可谓是天南海北跑了好几趟马车。

她首先想到的,是这个姑娘,大抵就是阿熹本尊了。

从先前的情况来看,明水寒是不可能给自己同时找两位阿熹的替身的。终兰一来,那个绿衣姑娘便马上脱了险。因而,当下的这位,定然是出于自发的目的来此。而说出的话,也并非是在明水寒的控制之下。

明明时空已变,境遇悬殊,当头两句,竟然能一字不落地与往昔重合。只不过这音调辗转,却还远不及终兰一个冒牌货口中所吐来得真切生动。这个阿熹,也是有点儿本事。

一言既过,往后的对话,终兰就十分熟悉……个鬼。

她想到的第二点,便是,这是与明水寒相遇之前的阿熹。

而明水寒,却是失去阿熹后不知多久的明水寒。

她之前的猜测并没有错,真的出现了和他们并不在同一个时间当中的人!

终兰没法说话,也不知道危绍有没有察觉到这一点。若果这不是一个虚幻的地方,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真实无二的存在,那么,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即便不想太远,只专注眼前这一方事端。按理,阿熹当年与明水寒的初遇,也确实是发生在某年某月的初九。但时间点却应该稍稍向前倒推一些。如今,这半日的延迟,是因为天地间的变故而耽搁了,还是说,就像终兰曾经看过的那些小说一样,是个平行世界?

若是前者,这背后,又会牵扯到一个亘古不变的悖论问题。

两人的初遇既变,那么这个明水寒,便也合该并不存在了才是。

可事实上,他还依旧站在这里。

明水寒已经陷入了一种几近癫狂的状态当中,他右手扣住自己的心口,尖长的指甲刺透衣襟,直入血肉。乌黑色的血珠顺着苍白的手指缓缓滚落,男人却感觉不到疼一样,嘴角的弧度反而愈发地张扬了起来。他像是在用这种方式来确认此刻的真实。

“我知道你为何而来。”

半晌,他缓过气息,慢慢将手放下,收回了袖中,又如此答道。

萦绕在他周身的魔泽迅速填补进心口被指甲掐出的空隙当中,不一会儿,血就止住了。

接连两次被说“我知道”,姑娘终于从中嗅出了一丝古怪的意味。她沉默了片刻,已经完全继续不下去自己本来的说辞,只好迁就着对方,被迫踏入了他的步调之中: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想要千金难,也知道你不明白许多事。”

明水寒压下调子,语中又透出了那种诡异的温柔。

“何为执,何为怨,由何生,赖何解。这些……你想问的,我都可以一一说给你听。”

话音起伏间漫溢着浓郁又黏腻的怀念气息,仿佛一把扼在咽喉的枷,抑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危绍扭头看了终兰一眼,如果终兰能够动作,如今大抵也会一言难尽地和他对望。

两个人的内心现在都是差不多的想法。

这人既然都和人家谈得如此开心了,那也没他们什么事儿了吧,能不能先把他们给放了啊!

男人的话远远超出了姑娘的理解范围,因此她这次什么也没能回答。衣袂翻飞的声音再次响起,姑娘飞身而下,迎着月光从终兰身后慢慢步进了她的视野范围之内。一身竹翠劲衫,马尾用银冠高高束起,虽然细纹上有些微小的差别,然而乍一看去,果然和终兰的这一套打扮一模一样。

也怪不得危绍刚刚会“哎”那么一声了。

终兰觉得这阿熹姑娘也是够可以的,她真的一点都没发现这个场面有什么问题吗?

危绍看明白终兰和阿熹身上的服饰以后,便差不多猜到这是遇到什么事儿了。他一想,既然那男人最主要的目标在于终兰,如今一朝分神,即便终兰还被箍在那里不能动弹,但也许他这个边缘人物就已经顾及不到了,因而,就将手上的符又拿起来,往终兰身上一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