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江湖·江中梅雪(49)
四下围过来的后辈足有几百人。则袖就是杀红了眼,也要累去半条命。可既然走进来,那个又要退缩呢?
白钏站在白匙身旁观战。说心里话,来的都是高手,个个英勇敢斗,一招就能杀一个敌。
“来的,有几个都是前辈啊。”白匙冷冷道。
白钏点头,将风吹到脸前的头发掖到耳后:“回洞主,是的。那个不会武功的是墨锵锵,老不阚的女儿。”
“哦?溢华亭女儿……那应当会制武器了?”
这边则袖将墨锵锵护在身后,拼劲力气搏斗。
“是的。而且,还是个残废……”白钏说罢,又看向前方的战况。过了一会儿,白钏怔在那儿,机械的扭头看向白匙:“洞主……”
就见白匙笑了一下,月色从飞檐下照射下来,风把廊角的廊铃吹的“叮铃铃”一响,月光把刀刃照的耀眼,像是冰刃一样,一下钻入则袖的肉里,又极快的抽离。
则袖往前踉跄了一步,立刻回头看向墨锵锵,把怀里墨锵锵的箭交给她:“站在远处……”
墨锵锵用手碰了一下则袖的伤,眼里晶莹莹的:“我是不是不该来?……”
则袖闷声骂了句傻瓜,转身又投入状态。
“要不要……把她抓来?”
“能有溢华亭的武器,总比玄机署的强。”白匙摸摸领子,抬了抬那双秀眉,转身离开了。
就在这时,墨锵锵好不容易击倒了面前的人,就看到则袖正与一人厮杀,而身后的那个人正举起剑,向他砍去。
她立刻推开旁边的人,往则袖冲去。
则袖愣了一下,看向墨锵锵……
她朝着他跑过来……就在这时……
白钏腾空而下,箭在弦上,朝着墨锵锵,弦一松发,中者骇觉,瘫倒在地。
而这边,剑起而落,血从皮开肉绽的伤口里喷出来,一阵火辣辣的伤痛覆盖他全身。
他无力的瘫倒下来,模糊的看到几人拉起晕倒的墨锵锵,往白钏走去……
“锵锵……”则袖不知道自己是否发出了声音,只是那一刻,他什么声音也听不见,只听到锵锵的箭掉在了地上,他在心底声嘶力竭的吼了一声锵锵。
然后,他也不省人事了。
“这是什么地方?”夏浦玉看着走进来的小男孩。
“我家啊。”小男孩说话毫不客气,丝毫没有敬重夏浦玉之意。
“你救了我吗?”夏浦玉疑惑的看着小男孩。
小男孩往桶里加了水,然后扭头看向夏浦玉:“是你自己掉到我家里来的。”
“你的家人呢?”夏浦玉环顾四周,接着,走出攀岩萝,看了看崖下情况……
“朋友算吗?”小男孩问。
夏浦玉看向他,点点头。
“在崖下。”
“崖下,你怎么见他们?”
“用轻功啊。”小男孩云淡风轻的。他看起来不过七八岁,说话却像个大人一样。听他说轻功虽然像是大言不惭,但也是有据可循的。他的下盘看起来确实解释,走路也轻飘飘的,没有杂声,也没有太过于平静。
“你朋友又是谁?”夏浦玉坐到案后,好奇的问他。
“嗯……两个老男人。”小男孩给夏浦玉倒了杯水,给他递上。
夏浦玉接过水,笑道:“我叫夏浦玉,你呢?”
小男孩不屑的说:“我知道你是夏浦玉。要问名字就问,我又没问你你自报什么家门……”
小男孩正襟道:“在下成局子。”
“成……这是谁给你起的名啊?”夏浦玉笑着说。
“定是个爱下棋的人。”
成局子笑笑,对夏浦玉道:“这人你想必认识。就是柳莫笑,柳大侠。”
争渡局
第55章 (五十五)夜隐淞江岸上徒伤
夏浦玉一下站起身:“柳大侠?!他在这吗?”
成局子笑道:“反正没死。”
夏浦玉看向成局子:“能否带我去见他?”
成局子叹口气:“别急,你伤还没好,后天带你去。”
“再说了……”成局子看了一眼夏浦玉,道:“你的云中远鹤步还没我精,摔死怎么办……”
夏浦玉听了这,不由得笑道:“别得寸进尺啊,说话就不客气,竟然还低看人。”
成局子站起身,看了一眼夏浦玉,紧接着就听他骨骼阵响,衣服抖动,脸皮紧皱,鞋子突紧,接着就见他像是多了两只腿骨一样突然高出好大一截子,浑身都像是长大了好几岁。等成局子把脸上的面皮揭下来后再看成局子,竟像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样了。
夏浦玉惊愕的站在那不知所措,就看着成局子把鞋子脱下来,然后走到柜子前,换了一双合脚的鞋,又走过来。
“刚才就见你衣服宽大,原来是这个用处。”夏浦玉惊喜的走过去。
“谁叫你竟然用长辈口气与我说话。这错骨回影法天下绝我一人。”成局子又走到案后,斟茶再饮。
夏浦玉又跟过去:“是是是…方才听你说话,觉着你和东方前辈也有渊源。”
成局子看着夏浦玉,抽抽嘴角:“我啊,与东方和柳莫笑,是结拜兄弟。”
夏浦玉愣了一下,笑着摆摆手,道:“别开玩笑了。”夏浦玉看着成局子满是你爱信不信的模样,也笑不出来了,渐渐的坐正身子,问:“真是结拜?”
成局子喝了口茶,接着又舀了口茶:“当年大哥把我捡回来,和二哥养了我几年,我说如果我能自创武学,就要与我就结拜。”说完,成局子得意的笑笑。
夏浦玉怔怔的愣在那里。半响后,才反应过来,低声道:“那还真是前辈……”
“见你比我年纪长我才给你些面子……”成局子抬头看着夏浦玉。夏浦玉低着头,说句不敢。
“刚刚可是后生你在讲我得寸进尺吗?”成局子故意挑衅。
夏浦玉低低头说:“在下愚钝……”他虽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忿忿的,毕竟这个长辈比自己起码小了六七岁,如今自己却要称他为前辈,定然不平。
“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成局子继续道。不时斜斜的睨他一眼。
夏浦玉一愣,立刻又说:“不敢。浦玉功不服人,应当尊礼。”
“是吗?”成局子笑道。
“不过,我想知道为何只能下,不能上去?”夏浦玉看向成局子,问。
成局子将茶杯放到本来放的地方,然后道:“不是不能,是不想。”
“在这生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上去呢?”
夏浦玉想想,点点头道:“也对。”
“比起外面的不安生,不如现在这安生。”
“东方云倾和八子衍,已经在这生活快三十年了。”成局子看着洞外,几只冬雀飞过。
“八子衍……是东方前辈的妻子吗?”夏浦玉问。
“对。”成局子叹了口气道:“你想着上崖,是因为崖上有人等你吗?”
夏浦玉抬起眼睛,想起竹林里的宋鸿春。她已经等了那么久,怕是彼阎洞的人以为他死了,消息也已经传遍了吧?
宋鸿春走在木板搭的廊子上,看着对面那条路,夏浦玉就是从这离开的。
脚下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风轻轻的吹起她的衣袂,她又等了一天了。宋鸿春站在廊子最前面,风带来几片竹叶,落在她的肩上。
“问一下……”她朝路口那两个守卫喊。
那两个后生听见后,面朝过来,对着宋鸿春行了个礼。
“你们知道,夏浦玉什么时候回来吗?”宋鸿春问。
其中一个后生听了笑道:“回来吗?恐怕回来的,是个魂儿吧?”
宋鸿春听了这,心下一震,连忙走下来,跑到那人身边:“你这话怎的意思?”
“就是夏浦玉已经掉下了百里断崖,八成已经死了。”
宋鸿春脸色一白,魂魄一下就被风给吹的破碎了。心下不知是悲伤多于害怕,还是害怕多于悲伤。她大概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或许她已经知道自己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