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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深浅(69)

“情感纠葛?”洛昙深说:“别往你自己脸上贴金。和我有情感纠葛?你还不配。”

明昭迟脸上有些挂不住,笑容僵硬,“算了,我好意来看望你,你心情不好,冲我使性子,我不跟你计较。”

“周仁嘉和平征在哪里?”洛昙深问。

明昭迟疑惑:“什么?”

洛昙深一字一顿,“你把他们藏在哪里?”

明昭迟遗憾地摇头,“抱歉,我实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平征……这名字我有些印象。噢,我想起来了,他是不是被你抛弃的那个书店店员?”

洛昙深站起身,让人送客。

“这事你做得不地道。”明昭迟已经退到了门边,还继续道:“我看过他的视频,确实挺可怜的。”

洛昙深指着门外,“滚。”

再起波澜是一周之后。

多地警方合作,在远离池镇的毛棚乡找到了肇事货车,然而货车已经被烧成了空架子,里面有一具烧焦的尸体。

经过牙髓鉴定,死者身份确认——罗康禄,打工者,生前在洛氏一处在建工地务工。

已经趋于平静的舆论再次沸腾,警方启动了命案调查程序,连早已退休的洛老爷子也不得不出面活动。

天气燥热起来,洛昙深与贺岳林联络频繁,却许久没有找过单於蜚。

一日午后,单於蜚打电话来,问最近情况有没有好一些。

洛昙深敷衍道:“没事了,你别操心。”

“今天有空吗?”单於蜚说:“餐厅开始供应红糖冰汤圆了,是夏季特定甜点,我给你送去。”

洛昙深忙着与各路人马周旋,根本没有谈情说爱的兴致,本想直接拒绝,忽然意识到已经冷落单於蜚很久了。

一丝并不明显的歉疚在胸中涌起。

犹豫了一会儿,他笑道:“行,你什么时候来?”

“我今晚可以和人换班,九点好吗?”

“你到了给我打电话,我下楼接你。”

放下手机,洛昙深心情转好,甚至开始期待晚上的甜点宵夜。

但这种好心情很快被各种琐事干扰。

洛氏仍然处在风口浪尖。

晚上八点半,单於蜚赶到洛氏集团。

冰汤圆很有讲究,只能现冷现吃。如果和冰块搁在一起久了,汤圆就会渐渐变硬,失去应有的口感。

所以他带了两个保温壶,一个装着汤圆,一个装着冰块。另外还带了一个多格饭盒,每个格子里都放着花生碎、鲜花酱、葡萄干、糍粑粒等刚做好的配料。

八点五十五分,他才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通着,却无人接听。

他又打给林修翰,林修翰也没接电话。

洛昙深的办公室在高管楼层,没有许可,外来者根本上不去。

他等了一会儿,再打给洛昙深,还是没人接。

到了九点半,他走去前台,询问是否可以帮忙联系洛昙深。

前台值班员并不认识他,查过记录后微笑摇头,“抱歉先生,我们这里没有您的预约。”

他只好回到大厅的会客区,坐在排椅上,抱着两个保温壶和一个饭盒,泛起的失落隐藏在平静的眼中,悄无声息。

夜里的大厅很安静,他的背影有些孤单。

洛昙深是在八点驾车离开的,贺岳林突然回国,提出要他接风洗尘。

他一下午忙了不少事,忘了单於蜚晚上会给他送红糖冰汤圆。

贺岳林的航班少许晚点,推着行李箱,款款走进他的视野里。

第67章

和洛昙深记忆里的贺岳林相比,眼前的男人气质更加成熟温和——虽然眉眼间仍旧是熟悉的轻佻与玩世不恭。

二十出头的贺岳林是个浑身痞气的贵公子,心安理得在国外挥霍无度,热爱车与美人,是土豪赛道与游轮party上的常客。

但与别的纨绔相比,贺岳林又多了几分艺术气息,玩过摇滚乐队,还精通钢琴与古筝这俩看似南辕北辙的乐器。私生活放浪,因着一副好皮囊与厚实的家底,有过多少段情连他自己也数不清楚。

转眼数年过去,极无规律的生活居然没有将贺岳林变成个油腻男人。皮囊未改,举手投足间却多了些许岁月给予的温润魅力。

茶室,茗香阵阵。

洛昙深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算起来,我们有快六年没见了吧?”贺岳林已经脱下外套,只穿一件深色手工衬衣,领口敞开,衣袖挽至小臂,从容道:“我最后一次带你出去玩儿,你好像还没满十九岁。”

“我不得不再次纠正你的用词。”洛昙深说:“不是你带我,是我们一起。”

贺岳林笑道:“我比你大两岁,怎么就不能带你了?还是说,你觉得我用‘带’这个词,显得你像个小朋友?”

洛昙深斟茶的手一抖,几滴茶汤洒了出来。

“我开个玩笑。”贺岳林抽出纸巾,将桌上的水痕擦干。

洛昙深看着他的手与小臂,继而视线向上,扫过他的下巴、鼻梁,及至眉弓、额头。

贺岳林有小半欧洲血统,皮肤偏白,瞳仁是浅灰色的,头发却是亚洲人常见的黑色,面部轮廓深邃,喜欢笑,但笑意很少落进眼底,所以即便是笑着,看上去也有种轻浮的冷感。

以前贺岳林年纪轻,痞多于冷,现在阅历上去了,气场也略有改变,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漠就更加显著。

“我是不是比以前更帅了?”贺岳林品了口茶,笑盈盈地问。

“你和以前一样不怎么要脸。”洛昙深说。

“那你就是和以前一样直白。”贺岳林顺当地接过,“我如果不是比以前更帅了,你为什么盯着我看?”

洛昙深不愿落下风,正要顶回去,又听贺岳林道:“算了,我就喜欢你这样。小深,你有高高在上,为所欲为的资本。”

洛昙深略一蹙眉,“别这么叫我。”

贺岳林点到为止,“好,今天时间不早,我们先说正事。”

洛昙深放下茶碗,抬眼看向他。

“平征现在在K国,恰好我朋友在K国有点门路。”贺岳林道:“现在已经将他‘保护’起来了。”

洛昙深清楚,贺岳林口中的“有点门路”定然是势力通天,“平征交待了什么?”

“他发布关于你的视频是受人蛊惑,也是此人送他到K国。对方说是帮他在K国开始新生活,事实上是将他软禁在K国。我朋友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非法拘禁、监控长达一个月。”

“这人是谁?”

贺岳林耸了耸肩,“一个不知名的小喽啰。不过从这个喽啰往下摸,蔓藤的另一端,正是你猜测的明家。”

洛昙深眯眼,“明昭迟。”

“暂时还不能确定是明昭迟还是其他人。”贺岳林笑了笑,“不过你认为是他,我就相信你的直觉好了。”

洛昙深注视着金红色的茶汤,手指在下巴摩挲。

贺岳林等了一会儿,问:“在想什么?”

“拿到明昭迟指使平征的证据意义不大。”茶汤的波光倒映在洛昙深眼中,“我想要的是明昭迟在国内犯罪的证据。周谨川和肇事司机都已经死了,周仁嘉下落不明,这一切如果都是明昭迟的手笔,那他必须付出代价。”

贺岳林说:“这就是我没有立即将平征带回来的原因。车祸这一块我还在查,在得到确切的证据之前,我们最好不要惊动明昭迟,或者说明家。”

洛昙深揉着眉心,叫来佐茶的餐点,扯出一个客气的笑,“这次麻烦你了。”

“不用和我这么客气。”贺岳林说:“谁动你,就是动我,我咽得下这口气?”

茶室建在湖边,零星的星光点缀在湖水里,空气里夏天的气息被晕染上了一层潮湿。

洛昙深将切好的茶点推到贺岳林面前,半开玩笑半正色地问:“这些年你经历了什么?”

贺岳林正在喝茶,闻言被呛得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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