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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深浅(70)

洛昙深懒得对他嘘寒问暖,状似冷漠地看着。

“你这话说得……”贺岳林用纸巾擦手与嘴,“我好端端的,除了吃喝玩乐,还能经历什么?”

“我记得你以前恣意张扬,从来不会委屈自己。”

“我现在也很任性妄为啊,哪里委屈自己了?”

洛昙深十指交叠,“如果是以前的你,一定不会答应回国联姻。我有意刁难,你也不会给我好脸色看。”

贺岳林笑弯了眼尾,“先回答你后面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如果你耍横,我不会给你好脸色看?”

“你这不是回答,是提问。”

“行行行,那就当是提问。”贺岳林说:“以前你也没有故意为难过我吧?你就那么确定,一被你刁难,我就会垮下脸?”

洛昙深挑起一边眉。

“我不会。”贺岳林神情很自然,“对你,我向来很有耐心。”

洛昙深却不大自在起来,端碗喝茶,别开视线,“是吗?”

“你这样漂亮可爱的小孩——先别急着瞪我,我是说你当年,十六七岁,怎么就不是小孩了?”贺岳林接着道:“我想不动心都难,不过你那时还未成年,我不至于糟蹋到你身上去。”

洛昙深很轻地哼了一声。

“现在回答前面一个问题。”贺岳林摊开手,“人,尤其是年轻人,想法每时每刻都在改变,不然闪婚闪离的人怎么那么多?不过我呢,已经经过深思熟虑。回国联姻,一来是因为联姻对象是你,我可以接受,二来我年纪大了,也渐渐想有一个伴儿。”

“你少来。”洛昙深说:“二十六岁也叫‘年纪大了’?”

“就算是我夸张了吧。但你不能否认,人不会永远年轻,永远二十岁。我不想到了四十岁、五十岁,突然觉得该有个伴儿,却已经错过了最佳人选。”

“所以对你来说,我是最佳人选?”

贺岳林道:“我认为‘最佳人选’这一说法对我们彼此来说都很合适。难道你有比我更满意的人选?”

两人隔着茶桌对视,彼此试探,冷静,亲昵,却又疏离。

须臾,洛昙深突然笑了。

贺岳林轻松道:“想明白了?”

“我们是一类人。”洛昙深说:“你是这个意思吧?”

“你一直很聪明,我和你交流完全没有障碍。”贺岳林端着茶碗,“很多人觉得爱情是一起生活的前提,但我认为,彼此认同才是。如果我们结婚,将来一定会过得很舒适。”

洛昙深嗤笑,“那倒是,毕竟都是冷血动物。”

“别这么说你自己。”贺岳林道:“我们这算不算是达成共识了?”

洛昙深唇角略微绷紧,“给我一些时间。”

贺岳林了然,“你有‘感情债’需要处理?”

“我现在不是单身。”洛昙深并不隐瞒,“我有个小男朋友,起码在他生日之前,我与你的交往不会超过朋友的范畴。”

“陪他过完生日,你就要甩掉他?”贺岳林看戏般道:“这个‘礼物’还真是别出心裁。”

洛昙深蹙眉。

“生气了?”贺岳林支起下巴,不紧不慢道:“你对这个小男朋友用情不浅?”

洛昙深道:“我不想和你谈论他。”

贺岳林却说:“你的名字里有一个‘深’字,但你与我一样,都是无法给予深情的人。你用情太浅,而我不知深情为何物。所以,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洛昙深喝着茶,默不作声。

“倒是‘昙’这个字更适合你。”贺岳林又道:“你付出的感情只是昙花一现,盛放即凋零。”

“知道你是个艺术家。”洛昙深摆手,“但别在我这儿卖弄。”

贺岳林一笑,“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从湖畔的茶室离开,洛昙深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才想起与单於蜚约好见面。

此时已经是夜里十二点。

那个与日常工作无关的手机被他忘在车上,还因为之前开会而设置成了静音,现下看到,发现单於蜚打了两个电话来。

犹豫半分钟,他拨了过去。

单於蜚的声音传来,与平时没有两样,温柔,平静,包容。

“抱歉。”他甚至没有解释为什么爽约,问:“你已经回去了吧?”

“嗯。”单於蜚说:“冰汤圆放得太久就不好吃了,我下次再给你做。”

洛昙深放下心来,“那你快休息,我这还有事。对了,上次不是说陪你过生日吗?这都到夏天了,你想想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我带你去。”

单於蜚说:“好。”

“那就这样。”洛昙深挂断电话,出了一会儿神,突然将单於蜚与贺岳林做了个比较。

面对突如其来的困境,贺岳林能够给予他实实在在的协助,而单於蜚只能给他做一碗冰汤圆。

他捂住上半张脸,心里有种无法解释的空落。

同一时刻,已经在洛氏集团一楼大厅等了四个小时的单於蜚打开保温壶和饭盒。

冰块还没有融化,冒着冷气,但汤圆已经黏糊在一起了。

他将花生碎等配料与汤圆和在一起,草草搅拌几下,舀进嘴里。

冰汤圆放久了不好吃,但并非不能当做果腹的食物。

他知道洛昙深近来心情不好,又累,所以找同事换班,匆忙赶来送这份冰汤圆,不为别的,只希望洛昙深能高兴一点。

换班只能换几小时,他在餐厅忙到了八点才离开。

根本来不及吃晚饭。

这一碗没有任何卖相的“过期”汤圆,成了他迟来的晚餐。

第68章

入夏以来,原城最大的新闻不过“明氏继承人涉嫌买凶杀人”,但经过明家的施压干预,真相早已远离普通大众的视线。

但在上流圈子里,此事却掀起了惊天动荡。

“你和明昭迟到底结了什么仇啊?他疯了吗突然这么整你!”许沐初暂停了一切娱乐活动,恨不得天天堵在洛昙深家门口,这回终于把人给逮着了,立马刨根问底,“我瞧你俩也没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啊,以前你和他弟不还挺好的吗?”

洛昙深正在试新到的高定西装,在等身镜前左右转了转,“你个傻白甜少爷,这些腌臜事还是少知道为好。”

“你才傻白甜!”许沐初趴在一边的吧台上,“我好奇这么久了,你就跟我说说吧!”

“没什么好说。警方那儿已经有明确的证据,明昭迟勾结黑恶势力,威逼利诱,迫使罗康禄驾驶偷盗来的车撞死周谨川。”洛昙深神情平静,像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至于他为什么恨我,费尽心思想将祸水引到我身上来,那你就只能去问他了。”

“呸!他都‘进去’了,我要问他不是也得‘进去’吗?我可没干过这么伤天害理的事!”

洛昙深一笑,低头拨弄袖扣。

“那到底是什么证据啊?”许沐初摆出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这消息封锁得可够严的。”

“出事的是明昭迟,明靖琛巴不得把所有人的嘴都堵上,还能让消息随便乱传?”洛昙深嗤笑,“我看你还是别打听了,少管闲事活得比较久。”

许沐初大约是知道问不出东西来了,索性换话题,“内什么,贺家在其中帮了不少忙吧?贺岳林大张旗鼓回来,摆明就是给警方施压。”

洛昙深整理衣领的手一顿,“算是吧。”

“那你们两家现在是怎么着?”许沐初说着突然瞪眼,“我操,贺岳林要联姻的不会就是你吧?”

洛昙深不咸不淡道:“是我又如何?”

许沐初彻底震惊,接着恍然大悟,“我就说贺家怎么突然掺和这件事,明家又怎么眼睁睁看着明昭迟进去……你们两家加起来,明靖琛能耐再大,也不能硬着来。不过明昭迟不至于真的坐牢吧?”

洛昙深没再继续答疑解惑,敷衍着把许沐初送走,让人将西装收起来挂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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