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的垦丁(52)
他在她心里越完美,她便越发有种,快要失去他的危机感。可是,千万种面貌,她还是最喜欢,他在她眼中闪闪发光的样子。
一如,此刻眼前的这片星空。
想起在野原看到的萤海,她默然过后,再度出声,喊他:“平叔,”
“那个‘同步发光’,你记得吗?”他在野原溪边跟她说的萤火虫群体中,存在的生物现象。
他没说话,只是望着她。
她再次笑了,眼睛里泪光在闪,又有人把星星扔进她眼眶里了。
“我很笨的,所以你一定要有很多光,这样,”
“——我才能找到你。”
隔天,一家人都起了大早,要去垦丁送谢平宁上快线。
在快线车站,曾贝躲在爷爷奶奶身后,听爷爷跟谢平宁叮嘱往后许多事,一直没出过声。
直到奶奶跟平叔讲完,回北京后,要记得给他们来电话,奶奶才想起身后的小人儿。于是她回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给了长久默不作声的曾贝。
奶奶将她推出来,说:“跟你平叔说几句啊,难得你碰上一个聊得来的大人,他这一走啊,你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啊。”
曾贝在奶奶的声音里抬头,跟谢平宁看来的目光对上。
他在笑,眉与眼,一如既往,温柔的,如同垦丁夜空下,泛起微波的海。
两人对视许久,无人先说话。
是他放下手里的手提箱,张开双手,对她说:“都要走了,抱一下吧。”
曾贝脚下动了两步,抬头看着他,许久,她说:“平叔,你冬天再来吧。”
她被忽然酸涩的喉腔和鼻头,呛得停了一下,过后她才开口:“我请你看——下雪的垦丁。”
说着,她跑着,扑进他怀里,被他一把抱住。
她踮脚,他微低头,让她下巴足以碰到他的肩膀。
她如愿,头放在他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说:
“这次不收费,请你一定要来。”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有天我读了《到灯塔去》,突然想写个海岛故事,所以就诞生了贝贝和平叔。
书名改编自丝袜小姐的一首歌《下雨的垦丁》,取义是,垦丁不会下雪,因此我在书中所构造的野原垦丁和鹅銮鼻,都是不存在于现实中而是只存在在文字里的地方。
这个故事,无疑,是近乌托邦的。书中不存在偏见歧视,只记叙了一些无聊生活下会产生的争吵和矛盾,以及主人公们是如何化解它们的。
也许你读完这个故事,会惊异,故事就是这样结束了吗?也许也会有人问我,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我要告诉你的是,他们以后会更好。这点无需担心,因为在我构造的这个次元里,不存在太多世俗偏见,爱永远是最高级别的。
而故事呢,就是这样结束了,最后要感谢你一路陪伴我、陪伴他们走来。
下篇文再见啦~
第43章 43
曾贝集训结束是在年前的十二月份,紧接着是参加联考。
一月份的时候她回了一次高中学校,待不过两周,她就飞往全国各地,参加校考。
在北京见到平叔一次,他陪她在戏剧学院考试,算是两人异地以来,第一次见面。
后面进入短暂的高三寒假,她回杭州过年,到家第一天,首先是跟陈晨出门逛了一整天。
晚饭是在陈晨家吃的。
两人逛街回来,也不去厨房帮忙准备晚餐,只顾仰在沙发上,在今天诞生了一百多张照片里,挑出她们状态发挥最好的五六张,准备上传到朋友圈。
曾贝挑了两张她自认最好看的两张自己的单人照,发给谢平宁,附上文字,问他:“我好看吗?”
他的消息很快弹上来,两个字,好看。
曾贝手指戳着那个绿色框许久,有些不满,举着手机,将屏幕亮给陈晨看,一边抱怨:“你看看他这直男答案——好看是什么意思啊?敷衍死了,彩虹屁都不会。”
陈晨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指了指那条消息,“这很直男?!”
曾贝回看她,脸上挂着“难道不吗”的表情。
陈晨摇了摇头,收回视线,“你错了,真正的直男只会回你三个字。”
“回什么?”曾贝好奇。
“……666。”说完,她看向曾贝,眼神里流露出几分饱经人事的沧桑,“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八_九里面有七件是关于爱情的,唉——”
曾贝被她这副样子逗的笑了,没再纠结平叔的非标准答案,用APP打开一张照片,认真开始修图。
陈晨在旁边问她:“你跟平叔打算一个寒假都不见面啊?”
“见啊。”她回答,神色平静,“明天就见。”
“明天?”
“嗯,”曾贝点头,一边又看了看厨房,隔着隔断玻璃,能看见姑父的后脑勺,于是她凑近陈晨,小声说,“我妈明天带我去平叔家做客。”
“你要去北京?!”她叫出声,还要喊什么,被曾贝一把捂住嘴,才没吸引来她爸妈的注意。
“你小点声!”曾贝拍她一下,然后解释,“不是去北京,平叔他和他爸妈也来杭州了。平叔老家在绍兴那边,每年过年他们都回来的。”
“噢——”陈晨明白了,但想想又觉得奇怪,蹙眉问,“那你妈干嘛带你去他家,我记得你妈跟他们家不熟吧。”
曾贝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机,手指点下一层冬日滤镜,一面回她:“之前是不熟,但我之前去北京考试,找平叔他们家帮了不少忙,所以——你懂的。”
人情来往,她妈妈难免要趁着佳节,去人家家里拜访感谢一番。
她妈妈感谢平叔一家人,她则要感谢她妈妈,为她和平叔创造绝佳约会机会。
隔日,两家人会面,谢家爸妈在门口相迎,第一句夸她越长越好看。
下车穿过谢平宁家在的小区,忘记带伞,她和妈妈身上都沾一身雪花。
她在门口脱下外面一件白色羽绒服,拂去雪片,才递给谢妈妈,让她挂在玄关的衣帽架,回身就发现了也出来迎客的谢平宁。
他站在自己父母身后,穿着黑色的圆领毛衣,看着,发觉他,对比夏天的印象,有变白许多,可见他也并不是晒不黑,
他朝她看过来,脸上是一个意味值得她用心体会的笑。
微笑里和久别、思念和一切缠绵悱恻的词相关,并且含义只有她能读懂。
她喊了声“平叔”,假装出怕生的样子,没再看他,而是任谢妈妈拉着,走近客厅。听见身后熟悉脚步声,知道他就跟在她们身后。
谢平宁的母亲柯云跟谢平宁在同一所大学共事,她教外语。因此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除了母子,还是同事。
谢平宁的父亲是享有军衔的高层公务员,军队里待过的缘故,人不大爱笑,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柯云跟她丈夫性格截然相反,常年跟年轻孩子打交道,又在国外生活多年,性格开朗,十分健谈。
譬如当下,她和谢平宁坐在客厅,隔着一张大理石茶台,无声对视时,柯云就在厨房跟曾贝的妈妈聊天。她的交际能力可见一斑,还能在女士的交谈里,拉进自己沉默寡言一直在旁打下手的丈夫。
刚开始,他们在聊曾贝的学业,后面话题联想,转到谢平宁身上。
易澜说谢平宁念书时成绩很好,学习一定很用功。
柯云反驳她说:“才不呢——他哦,别说了,学习一点都不认真。当时,他爸爸要他收心,故意吓他,说高考好可怖,结果他就为了不高考,背着我们报了去新加坡的SM2。”
易澜应和:“那也不简单,他一考就过了。”
“是,我们当时虽说是被他蒙在鼓里,后来知道了,觉得参加那个项目用不着花钱,又是他自己的选择,就任他去了。”
曾贝这时接过平叔剥好递来的核桃肉,没跟他说话,只是将果肉放进嘴里,耳朵竖着,在听柯云讲平叔的高中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