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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宅又名我才不怕鬼嘞(11)

作者: 糖里有毒啊 阅读记录

可阮德是有妻室的人,这让他心生迟疑。

我一个家大业大的大男人,三妻四妾又有什么!

阮德这般暗戳戳想着,于是再次登门之时便向那户商贾提了此事,并答应定会加以提成,在生意之上多加照应。

可怜生作商贾女,自古商贾重利益。

“爹,您这是卖了女儿啊!”

尹娘不敢置信地望着从小疼爱她由着她的父亲,如今却说要将她送于一个比她大二十多岁的男人?

“尹娘,听话!这是为你好!”

“为我好?”

“姐姐,这是好事啊!”

“好事?”

尹娘忘了自个儿是如何向母亲哭诉,如何表达自我的不愿,最后的结果却不过是坐上了这轿子被抬着送去给阮德。

真是无情啊。因为生作女儿身,所以最终不过利益的陪衬,是比不得家中长子的呢。

尹娘麻木地看着周遭的一切,听着阮德在她耳边不住说着他对她的喜爱,她觉得她整个人都是失去了灵魂的,是要死了一般的感觉。

冬去春来,尹娘被阮德豢养着,犹如宠物。尹娘犹如行尸走肉般度过着每一天,可笑的是阮德丝毫不介意她这般要死不活的模样――他爱的不过是她这副皮囊啊。

“恭喜夫人,夫人这是有喜了呀!”

尹娘缓缓回过神,转头看向冲她道喜的大夫,有些怔愣。

有喜是什么意思?

“夫人要好生照料怀中胎儿才是。”

胎儿?

尹娘呆呆地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手指有些颤抖地抚上它,思绪终于开始回笼了。

她有孩子了,她的孩子!

尹娘犹如变了一个人。她娇美的容颜上终于浮现了从前的笑意,她开始温柔地亲手做些针脚,都是些孩子的衣物,从襁褓的肚兜到总角的灯笼裤,有时还会为阮德制衣。

“尹、尹娘?!”

阮德是十分惊诧收到尹娘为他亲手制的衣裳,甚至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老爷,你说孩子会喜欢这个样式的么?”

她的心里眼里满满的都是这个未出世的孩子。

想着来年这个时候,她能看到依偎在她怀里的幼小生命,她觉得整颗心都在控制不住地跳动,那种兴奋又激动的情绪被她压抑着,却是在脸上显现出了像花儿一样的笑容。

那是她的孩子。

直到梦破碎了。

东丹动荡,大渊突袭,贼人入侵,流民四散。

阮德前不久就回了他的故里――在南方,是动荡暂时侵扰不到的地方――并没有带上她。

她回了娘家,看着自己的父母满面愁容――她懒得管他们在愁什么,多半于她无关――她只要安稳地将腹中孩儿生下来就好了。

一定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吧,定像她多一点。

尹娘突然忘了自己身处的地方离祸乱之源如此临近,而难得幸免。

她也是后来才晓得她的父母在愁什么――故里受动荡波及,乡亲们早就开始逃散,经济凋蔽,她家也不例外――她家即将破产。

“阮德这个小人!当初如何答应我们的!如今倒好,自己逃回了江南,弃我们于不顾了!”

她的父亲如此愤怒。

“不如,我们也前去江南投奔于他?尹娘这还怀着他孩子呢,他总不至于不给我们一安身之所吧!”

她的母亲满面愁容。

“安身之所?”她的父亲哂笑,将一封书信置于她的母亲面前,面色阴沉,“你自己看看吧!”

“天呐!阮德他这是在毁约啊!这天杀的!”

后来她的父母又说了些什么呢?尹娘无心去听了,她只晓得阮德同他们断绝了关系,也不晓得是不是他的正室晓得了她的事情呢。

“这可如何是好?我们现在哪来的金银细软去逃难和东山再起啊!”

“爹,咱们不是还有姐姐么?”

“她有何用!”

尹娘静立在门口,屏息听着屋中她父亲与幼弟的谈话,而越听越觉全身发凉。

她的幼弟说什么?他说她尚有姿色,不过怀了孩子,流掉就是,他们不说谁晓得她已成了妇人?

他们在商量着将她变卖。

这算得什么?她真的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么?她真的是她幼弟的亲长姐?

怎说得出口啊!如此丧心病狂的言语!他们的良心不会痛么!不过一场动乱竟是为了自我苟活要将她牺牲……

流掉孩子?不行!她不许任何人动她的孩子!

尹娘出逃了。

――――――

“后来如何呢?”

白小梅轻声询问道。

曲闲看了二人一眼,敛了眸色,静默了片刻,扬唇一笑:“尹娘也是个倒霉催的,她才逃出故城,在郊外就碰上了个屠夫。”

“屠夫?”

“是呀,流民失人性,何况本就杀气腾腾的屠夫?”

“尹娘……”

“白姑娘你也瞧见了,尹娘是个外貌极好的,这屠夫是个鲜少碰过女人的,心头宽慰着自个儿这大墉不复,可怜屠夫一辈子孤家寡人,连女人的小手都没摸过呢!”

曲闲嘴角扬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话至此已经让白小梅他们晓得了接下来的事情,阮柯瞧了眼脸色微变的白小梅,赶忙瞪向曲闲:“好了曲闲,不要再说了!”

曲闲却不予理会阮柯的呵斥,他盯着白小梅,径自继续说道。

“白姑娘晓得无人性的家伙会有多么卑劣么?不,你不会晓得的,你既不是那屠夫,也不是尹娘,更不是尹娘腹中的胎儿……”

“曲闲你够了!”

“怎么够呢?”曲闲哂笑,转眼盯着阮柯,声音平静无所波澜,“你可知晓那畜生做了什么?他□□了尹娘!□□了怀胎五月的尹娘!他是个蛮夫!是个罪徒!是个泯灭了人性的家伙!”

阮柯皱起眉头,瞪着曲闲,曲闲倒是一脸的无所谓,分明怕着阮柯,此刻却是恶向胆边生的模样。

“事后……如何呢?”

白小梅的面上依旧的无所表情,她的声音些许沙哑,也听不出多少的情绪,她仿佛只是一个单纯听故事的人,可是谁又不是呢?

无论阮柯还是白小梅,亦或是曲闲,他们都不过是听故事的人,他们谁也不是尹娘,谁也不是屠夫,谁也不是那腹中的胎儿。

曲闲轻叹了口气,继续道:“屠夫扔下大出血的尹娘跑了。怨恨,不甘,恐惧,愤怒……种种情绪化作人心头的鬼。”

“尹娘化鬼了?”

“化鬼了。”

“谁心头的鬼?”

“不晓得呢,或许是尹娘自己心头的鬼,或许是屠夫心头的鬼,或许是阮德心头的鬼……无论是谁的心头,尹娘化成了鬼,来怨怼那些阿臜的事情。”

“我不是很明白……”

“换个说法吧。尹娘化鬼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寻到那屠夫,然后折磨他,杀害他。之后她来寻阮德,这个致使她如此惨烈的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

“啊,是有自我宽慰的意思呢,若不如此思忖,来不得理所当然,尹娘是心善之人,这是她自我的借口也不为过。”

阮柯轻拍了下白小梅的手背,声音轻柔,面色是不掩的嘲讽:“不都是如此么?”

“什么?”

白小梅转头看向阮柯。

“我是说找借口呀。”

“哦。”

“为了自我宽慰,使自己即将所为成为有必要的正当,然后就开始找借口,一切就都理所当然了不是?”

“倒也没错……那尹娘呢?”

“嘁,那算是阮德的活该吧。”

白小梅静默了。

“好了,故事讲完了,小道也该回去了。”

曲闲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袂,冲阮柯他们辞别。

曲闲走出阮府的大门,在门口突然停住了。

他仰头看着今日的天空,蓝天白云,阳光明媚,凉风拂过脸庞却不甚寒冷。今日又是难得的好天气呀。

“楚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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