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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敌同眠(173)

黑衣人又惊又怕似的抖了一下,被吓到的样子:“你可千万别饶了我!”

超级黑客隔着屏幕神交的时侯,一番张牙舞爪,最擅长匿名恐吓,但凡见着厉总本人,立时就像小猫见了大猫,气势矮了不止一个量级。

眼神里射出三分敬畏,三分默契,另有三分无法言说的复杂与偏执。明明刚开完枪,立时就一脸愧悔万分、无地自容好像这种阴招不是自己干的,但一定死不悔改,下次还这么干。

……

裴逸一声都不敢吭,与林间的飞鸟和野鼠一路同行,穿越这条窄径,终于瞥见树下横卧的人。

“爸爸!”

“怎么了?”

裴逸在暗处极快地摸过受伤的人,手心没有摸到黏稠的液体,并没有大量血水迸射。只有肩膀上可以忽略的丁点血迹,但看起来没有意识了?

他一手抚摸父亲的胸膛,双手交叠掌压,用力按了数下;再用敏锐的两根手指探向厉寒江的鼻息。

林间,身后,脚步飘然而至,似妖似仙。

短筒猎枪拉枪拴的声音,在寂静的树林间太明显了,像一把鼓槌敲上敏感的心房。

“……”

裴逸的手在半空停滞了,不必回头就足以察觉,枪口就在二十米开外,瞄准他身后。

裴逸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是来接我的吗?我来赴约了,你带我走吧。”

枪火在暗夜里再次击发,毫不客气,“嘭”得射中裴逸后肩,让他一声不吭地俯身栽倒。

“师哥你放心吧,我一定照顾好宝贝。你管不过来的事,我替你管了。那些人既然不能精心照料,不配为人师长!……就由我照料这一切,我把小裴带走了。”

……

那一夜惊心动魄,几股力量暗中博弈,都从四面八方赶至这块弹丸之地。尽管出于各自目的不能明言,所有人的目标就是裴组长。

黎明时分,当地警局终于集合队伍封山。

漫山遍野都是制服警员,以及痕迹检验专家,遍地搜寻翻检,地毯式搜山……

可惜来得也太晚了,完全不赶趟了。无论是开枪的,还是中枪受伤的,早就无影无踪,留给当地警局的就只剩两具凉透了的很难看的尸体。面部吃进大毫米的子弹,被轰得残破不堪、相貌难认。

比对系统里的A类通缉犯档案,很快确认这是东南亚毒巢的马仔桑琨和罗烈。

手上都是血债累累,如今做了别人的枪下冤魂,林间野鬼,曝尸异国他乡。纯属咎由自取,善恶有报。

当地警局悄悄联络了香港禁毒科,将这两名死于非命的杀手的照片资料都传过去,怀疑或许就是数年前报复扫毒行动、杀害港岛警督的凶犯。

“楚总,这些事澳门那边传过来的资料,还有现场找到的证物图片。”

进办公室递送文件的这位年轻秘书,是新调上来的生脸,知道自己的前任下场很惨,讲话都不敢大声喘气。文件刚递到楚珣手上,手立刻缩回去,规规矩矩摆在裤缝两边,立正。

楚珣仰靠在沙发上,笑了一下:“不怕,又不会斩你的手。”

一脸青涩的小秘书,恨不得翻着白眼儿后退着出去了。

脚后跟不慎就撞到了植物盆栽,就是陈副处原来养得,那一大株直通天花板的巴西木。嗷,这孩子差点儿一屁股跌坐在那盆花土里,给自己裤子施肥了……

不苟言笑的霍将军都绷不住笑了,暴露了面颊上的半颗酒窝。

楚珣一目十行看完那些报告,把文件合上了:“现场留下的痕迹,咱们厉总是在警察封山之前先行就离开了。从他藏身的位置角度判断,是他击毙了罗烈和桑琨。”

霍将军在小秘书关门滚走之后,立刻移坐到沙发上,伸开臂膀抱住楚珣。

从身后环抱,让楚珣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这样能坐得舒服一些吧?

每年昏迷的时月,比醒着的时间都长了。楚珣每次醒过来能够有所知觉,能够感受或春、或夏、或秋、或冬的季节变换,每一天,每一分钟,都无比珍惜。

楚珣露出一丝笑:“我师父一个顶我们两个,咱俩一起上都不是他对手。不用担心,他跑掉了。”

然而,也只有他们这一代人最清楚,厉寒江恐怕都还评不上这支王牌之师最厉害的狙击手。

霍将军说:“现场还有另一人埋伏,持有两把枪。桑琨脖子上,洞穿颈动脉大出血的那一枪,是第二人打的,也精准命中。”

楚珣琢磨:“有意思的是,这人两把枪装得完全不同的东西。第一把是杀伤力恐怖的大毫米狙击弹头,直接炸开桑琨的脖子。另外一把枪是短筒猎枪,普通的麻醉弹头,动物园保安都有配备,狮虎园里两头猛兽打架都用得上,不会留后遗症。”

“他就是用麻醉弹,先击中你师父,又掳走小裴。”

“他甚至没戴手套,毫不掩饰他的身份,两把枪上全部采到新鲜的指纹……就是要让我们知道,他带走了小裴,而且绝对不会主动还回来。”

孤家寡人在外面流浪久了,年纪越大心灵愈发寂寞吧,果然寂寞使人变态。

绑架人家的孩子,就是要享受子孙环绕的天伦之乐,哪怕是想象中的虚幻的欢乐,怎么可能还回来?

枪托上的指纹,与系统里的身份信息,缓缓重合在一起,分毫不差。

叮——

屏幕显示,比对成功。

楚珣苍白的面容陷入凝重:“不要对外大张旗鼓,不必声张让总部那些老家伙掺合了,我们内部下发嫌疑人通缉令:‘褐岩行动’阵亡名单上,原来东欧A组000号我们尊敬的前辈雷魄组长一直还活着,藏身基地就在东南亚方向,疑似北缅山区,境外或仍有一批忠诚的追随者……我猜厉总一直都知情,他的搭档就没有死,他最忠诚不二的战斗伙伴是要回来血洗残局了,是要替他讨回公道,甚至光复失地、重整河山。”

白日见鬼。死人名字在圈了黑框的名单上浮出纸面,死而复生。

这里面有多少知情人,包括楚总,早就猜到,只是不愿讲出来。

“你知道雷组长他从前住过的房间,墙上有一幅画,题字《日照寒江》。”楚珣轻叹,“那画我都见过好多次啦。”

“小裴不会有事,他不会让咱们失望。”培养这么多年的爱徒不能白养了,楚珣口吻坚定,从容,“希望小裴不是被捉,而是他让捉的。”

一名训练有素的职业特工,“被捉”和“让捉”,一字之差,区别可大了。

小秘书端着监听设备,风风火火地又跑回来,怯生生地汇报:“楚总,有人敲A组频道。裴组长的信号早就消失了找不到,有人敲密码进来了。”

“谁敲?”

“他进来就喊我‘宝贝’,我应该回答‘我不是’吗,还是假装我是?我、我没敢搭话就下线了!”小秘书没有被男人调戏的经验,俊脸涨成通红,“好像是裴组长的对象,那位章Sir!”

……

第91章 贴身男仆┃家长们心目中的“国民儿子”。

裴逸醒过来时腰腿酸痛, 不太舒服。是姿势不对, 他腿都麻了。

被万蚁啃噬脚心似的一股酸麻,让他难受死了, 双手还都够不着, 没法给自己揉脚, 裴组长花了五分钟艰难地抖他的小腿肚。

周围一股腐败臭气,好像闷热天气里谁家冰箱坏了, 肉臭了。

卡车车厢一晃, 裴逸在大号麻袋里打挺,随即就被一只什么动物的蹄子戳到金贵的脸, 毛茸茸的……他终于知道是什么肉臭了。

凭借生物钟的感觉, 他估摸自己昏睡了六七个小时, 横跨大陆把他运到欧洲的时间也都够了。他睡得就像兽医院手术台上,一头被麻醉得不省人事的大猫。

眼戴黑布罩子,一双金属手套罩住双手,让他没有办法灵活地动弹手指, 无法打开手铐。

“你真厉害。”裴逸轻声点赞, 对方太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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