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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佞臣(77)

他抬起头,目光如炬,呐呐喊道,一声又一声:“顾之,顾之——”你莫要负我,否则,否则,否则!

景修然眼底越发温柔,他凑到宴敛嘴角,贴了上去,短暂之后又分开,良久又轻唤了一声:“呆子——”

“唉——”宴敛回过神来,嘴角留有一丝温热。他顺着这抹温热又附了上去,慢慢的厮磨舔咬。只觉得他果然是个呆子。

地上的雪积了薄薄的一层,景修然来了又走。宴敛不打哈欠了,他捂着热乎乎的一枚玉佩,那是顾之从腰上扯下来送给他的。他乐呵呵地,举着酒杯和宴仁亮一杯杯喝着。

宴敛喝的醉醺醺的,迷迷糊糊被送上床歇息去了,再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正午。

弄了些凉水擦了脸醒神,胡乱吃了些点心,换上一身新衣,揣着帖子,便和宴仁亮两人出了门。

哦,这叫大年初一头一事——贺新年,也就是俗称的拜年。

先去的自然是叶府。叶家大大小小全部聚在叶长启的云烟堂里。

宴敛两人恭恭敬敬给叶长尚行了拜礼,这是恩师,说道:“学生给恩师拜年了,愿恩师岁岁如意,身体康健……”

叶长尚乐呵呵扶了,顺带送上两个荷包。得,又是轻飘飘的。

接下来便是叶长启等人,这会儿执的是晚辈礼,又说道:“晚辈给太傅拜年了,贺太傅福运齐至,阖家欢乐——”

古往今来的吉利话也就这么多,宴敛就是借着这几句,得了一搂子的荷包。他是只进不出的,叶家也有小辈,他也想管,可是叶家人太多,林林总总几百个围在院子里,叶长尚没有给他介绍的意思,他也认不过来,只好作罢。

拜了年,叶长尚便拉着宴敛去戏台那儿听戏。叶家请了三个戏台,昆曲,徽剧,秦腔,一种一个,喜欢哪种便去那个戏台,另还有一个杂耍儿。戏台之上搭了布棚,外面尚还飘着雪花。

宴敛好京剧,他喜欢那种抑扬顿挫的腔调,前世的朋友得知他这个喜好,总爱嘲讽他是十九岁嫩脸皮,七十岁老头心。他只管笑笑,可现在还没有京剧呢!

既然没得挑,宴敛干脆坐在叶长尚身边跟着他听圆润柔滑的昆曲。他也不拘束,渴了喝茶,饿了吃点心。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宴敛两人便起身告辞,没办法,他们还有刘府要去呢!

宴敛上门的时候,刘仲整个人都是意气风发的。

自二十六日,刘仲在朝堂上发了威,当天下朝便升了官,连跳两级,外放正六品泉州知府,只等年后上任。自是喜事不提,只是他也知道,如无意外,起码是在孝熙帝彻底掌控朝堂之前,刘仲是甭想回京了,毕竟他做了这回出头鸟,捅了这么大的一个篓子,外放已经是最好的保全方式了。

给刘仲拜了年,宴敛在年节里的交际活动正式告一段落。接下来的时间便是给会试做准备。

第三十七章

所谓会试,取全国举人会同考试之意。通常在乡试后第二年二月份在京城举行,由礼部主持,故又称“春闱”或“礼闱”

至二月六日,孝熙帝才正式下诏,拟命礼部尚书陈文亮为总裁,左都御史宗伯为副总裁主持今科会试。并钦点翰林院十八位博学翰林为十八房考官。

十八房乃是十八名同考官分房批阅五经试卷,故称“十八房”。哪一房的考官点中哪名考生的试卷,那这一房的考官便是这名考生的房师。

会试分三场举行,三日一场。今科第一场定于初九日,第二场在十二日,第三场在十五日,亦先一日入场,后一日出场。三场所试项目,四书文、五言八韵诗、五经文以及策问,科试内容却与乡试相同。

二月初九,五更天,尚还是月明星稀。院子里早早地就亮起了烛火,待到宴敛洗漱完毕,出了房门,宴攸已经在收拾一应考具了。说是收拾,不过是将老早备好的东西再清点一遍,以免有所遗漏。棉被,竹炭,干粮,糕点……

正是春寒料峭,贡院号舍向来简陋,仅有木板两块,分别作桌椅用,休息时两木板合而为床。所以竹炭和棉被作为取暖用具却是必要的。

笔墨纸砚和蜡烛不需要考生准备,入了贡院,会有差役下发,为的就是防止考生借住这些东西作弊。

这般清点完毕,天色已经微微亮,宴叙叫了轿子等在门口。顾之没有来,他作为天子也有自己的仪式要完成,那便是带领诸位考官祭告大成至圣先师孔子。

宴敛两人出门的时候,左邻右舍都撑着竹竿,点了鞭炮,这叫做开门红,只图个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