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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枪,走火!(49)+番外

我这才想起自己要去X市药物研究所做毕设。

事情很顺利,下午我向系里递交了申请,周二就批了下来,我带着学校开好的介绍信,买了回T市的火车票,打算在临去研究所之前去打听打听我哥的消息。

我跑了民政局、市政府、区党委……能想得到的地方都去了,我哥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踪影,部队上的人总是千篇一律的托词——手工帐没做完。

后来我去了派出所打算登记失踪,一个老民警说:“得了,我劝你别报失踪了,没用,再说你哥一个大小伙子,能怎么的呀,估计是到哪个大城市打工去了吧,你再等等吧,说不定过一段他就回来了。”

没办法,我只好在一家全国发行的报纸上登了一条寻人启事,可对那块只有橡皮大的启示基本没抱任何希望。

在家又等了一天,一点消息都没有,傍晚我买了去X市的车票,研究所打电话了,我不敢再拖下去,我的手机号没换,但愿我哥能看见启示,和我联系。

去研究所之前我没有通知权念东,但走出车站的时候他还是等在门口,一如既往地微笑着等我,一脸的理所当然。

时间刚好是十一点,他没问我的意见,直接带我去了一间静谧的西餐馆。

餐馆背山面海,落地大窗外就是一望无际的碧蓝的海水,正午的阳光透过一尘不染的玻璃照进来,明亮而不刺眼。

牛排很快端了上来,权念东要给我倒红酒,我拒绝了,他也没有勉强,自斟自饮了一杯,问我:“阿详找过你?”

我点了点头,他又问:“他……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回避了这个话题,这涉及我的隐私,我不想多说什么,尤其是跟他。

权念东见我不愿多说,倒也没有追问。

午饭吃的很沉闷,饭后上了冰激凌,权念东吃了两口就丢下了,满怀心事地看着我,叹了口气,说:“小树,他已经结婚了,你不会还和他纠缠不清吧?”

“不会。”

权念东笑了笑:“那就好,我就是怕你死心眼儿……”

“权哥。”我打断他的话:“咱们别提这个行吗?”

权念东抬了抬手:“OK,我不提。”话锋一转,又说:“毕设期间,你打算住研究所的宿舍?”

不住宿舍住哪儿?我莫名其妙:“是啊。”

“我在研究所对面的小区有一套小一居。”他说:“研究所的宿舍条件不好,你住我那儿吧,反正也空着,租客过完春节交的房子,我才让人粉了,一直没租出去。”

“不了。”我忙谢绝了他的好意,我不想再欠他什么,虽然他一再说我不用承他的情,可我觉得越是这种的越是还不清。

“就一个月,借给你住也没什么。”

“我还是住宿舍吧,来回做实验方便,也好熟悉一下环境。”

权念东城府深,喜怒很少形于色,但此刻我明显看出他不高兴。

尽管如此,他的面色还是很快恢复了平静,一成不变的微笑重又回到了脸上:“那算了,等你正式进了研究所再说吧。”

药物研究所很大,很多地方都种满了阴翳蔽日的参天大树,除了三年前新修的主楼,其他建筑都是几十年前的老式楼房,很多是俄国援建的,楼梯宽阔,房间方正巨大,圆顶,感觉又凝重又大气,朴素中透着浑然天成的霸气。

我的宿舍在一栋极老的俄式四层小楼里,沿着盘旋楼梯分布着不到六十个小两居室,每套里住着四个人,两人一间,洗手间是公用的,我的室友强伟是本市人,基本不在宿舍住。

安排好宿舍那天,强伟带我参观了研究所,我请他在门口小餐馆吃了顿饭,回到宿舍已经很晚了。

我洗完澡坐在床上擦头发,手机忽然响了,打开一看是个隐藏了号码的电话。

我迟疑着接通了,那头传来我哥久违的熟悉的声音:“小树,是我。”

“哥!”我又惊又喜:“你在哪儿?我给部队上打电话了,他们说你转业了,可你怎么没回家?民政局没你的档案,我找你都快找疯了……”

“我都知道”我哥笑着打断了我:“我都瞧见你在报上登的寻人启事了。”

“你看见啦?”谢天谢地啊,报纸还真管用,我高兴地站起身:“太好了,哥,你去哪儿了?找上工作没?”

“工作已经找上了。”我哥说:“我在南方呢,在一家很大的连锁物业公司当保安经理,工资挺高的,老总说大概明后年会在T市搞分公司,到时候我跟这边派出的经理一起过来拓荒,就能回家了。”

“哦,这样啊。”听到他找上了工作,发展又挺好,我挺高兴:“你电话多少?这个号怎么不显示,我怎么联系你啊?”

“噢,别提了,昨儿我出门办事儿被贼把手机掏了,你说我一搞侦察的,居然在阴沟里翻了船,被小毛贼给盯上了,真憋屈。”我哥发了点牢骚又说:“这个是公司的座机,大概是个分机吧,不知道怎么的不显示号码,等我新号办下来再给你打电话吧,公司的座机不让打私人电话,逮住了要罚款呢。”

我说好,他又问:“你现在在哪?”

我把我考研的情况说了,他一听很高兴:“啊,那你以后就是科学家了?哈哈,真好,妈在天上看见了一定很高兴,小树,你没让我们失望。”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问我:“你还跟他在一块儿吗?”

我知道他问的是燕详,苦笑了一下:“没。”

“噢,那就好。”我哥丝毫不掩饰他对燕详的反感:“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听说他都跟姓乔的结婚了,还好你没鬼迷心窍继续跟着他,这我就放心了。”

我没说话,大概他也察觉了我的消沉,又安慰我:“小树,别为了这种事儿难过,你就是死心眼儿,其实这不是什么大事,你不过一时糊涂,在研究所好好学习,你周围都是高素质的人才,好女孩儿肯定特多,遇上了别错过。”

我没搭茬,之后我们又絮絮叨叨谈了些家常,无非是亲戚们的近况、我妈单位的抚恤情况什么的,足足聊了半个钟头才挂了电话。

关了手机我心里踏实了许多,知道我哥的下落让我连日来低迷的心经有了少许的阳光。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我过得无比充实忙碌,要学的东西太多,要做的实验也太多,研究所很多仪器都是我以前没操作过的,光学着看各种谱图就花了我大半的时间。

六月初我按时完成了论文,答辩前一天权念东开车送我赶回学校,到校门口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我下了车,却被他叫住了:“不然跟我去酒店住吧,宿舍这么久没住,被褥大概都落了灰,也潮了。”

我说:“没事儿,凑合几天吧,早上八点就答辩,我怕晚了。”

他没再坚持,嘱咐了两句就走了。

我提着包走到宿舍楼下,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叫我:“陈树?”

是老赵,他提着一个手提包,身边还搁着一个大袋子,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借着宿舍楼门口的灯光确认了是我,才走了过来:“你室友说你明天答辩,今晚回来,我一直在等你。”

“赵叔。”我忙跟他打招呼:“你怎么来了,上去我宿舍坐坐吧。”

“不了。”他将手里的手提包和袋子递给我:“我是替燕先生来看你的,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我接过了,他又说:“燕先生知道你马上就毕业了,他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不太方便来送你,以后你在X市有什么事情,直接打我的电话就可以,我的号不会变。”

我说了谢谢,他说:“小陈,燕先生他是真心疼你,只是现在情势所逼,他不能再陪着你了,以后你去了X市,离权先生近了,凡事自己当心,咳……他也是好人,只是……总之,有什么事儿,第一时间和我联系,别自己扛着。”

他前面的话我都懂,后面的却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放心吧赵叔。”

他对我笑笑:“晚了,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回到宿舍我打开袋子,里面是一套全新的滑板和排轮,我旧的那套一个多月前被燕详扔在了那个不知名的高速路上,没想到他还记着,居然又给我弄了一套新的。

手提包里是一部全新的索尼笔记本电脑,侧袋里插着一张银行卡。

他什么都为我想的周到。

半个月后,六月二十三日,我拿到了毕业证和学位证,和宿舍的三个男孩喝过散伙儿酒,第二天正式离开了学校,背着行李踏上了前往X市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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