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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小茉莉(出书版)(3)+番外

贺冲下午接到韩渔的电话,说是有人找上门,让他出个赛。他早就不玩赛车了,直接让韩渔拒绝,拒绝不了就拿钱解决。

韩渔委屈极了:“人缺我这点钱?能请你出山的人得是什么来头,你心里没数?”

于是,贺冲不得不过来瞧瞧是个什么情况。

贺冲到了酒吧,上楼推门一看,一屋子人虎视眈眈。韩渔缩在角落里,跟待宰的羔羊一样。

“老贺,你可算来了。”韩渔赶紧迎上去。

贺冲环视一圈,一眼认出坐在正中间的人。孙祁,人称“孙公子”。西城有一伙富二代,被人列出了一个“西城四少”,孙公子就是其中一个。

贺冲笑道:“孙公子怎么有兴趣光临我们这破酒吧了?”

孙祁起身,给贺冲递了一支烟,客气地笑:“不是联系不上冲哥嘛,就只能来你的地盘找人了。”

“家里最近出了点事,孙公子见谅。”

孙祁笑说:“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只管开口。”

贺冲瞅他一眼,脸上还是挂着那副叫人一眼望不透的笑:“那估计劳烦不上孙公子——家里死了人。”

孙祁结结实实地被噎了一下,半刻才挤出一句“节哀”。

两人寒暄完毕,面对面坐下。贺冲点上烟,打火机往茶几上一扔,身体往后一靠,换了个极闲适的坐姿,笑瞅着孙祁:“听说孙公子想找我出山?”

“跟人赌了样东西,车队那些年轻人我不放心,还是想请冲哥这样的老将出马。”

贺冲笑道:“我已经二十八岁高龄,好几年没赛过,状态也一年不如一年。孙公子既然这么在意这场赌局,还是另请稳妥些的人吧。”

孙祁沉吟片刻,笑着说:“既然冲哥不便出赛,我也就不勉强了。但我有个不情之请,冲哥一定得答应。”

贺冲隐约有预感了,笑道:“你说。”

“我新来了几辆车,冲哥有兴趣吗?”

贺冲立即明白过来,前面的都是烟雾弹,后招在这儿呢。他笑笑,既不拒绝,也不立马接受:“我得先看到车,才知道能不能接。”

“肯定能,对冲哥而言就是小意思。奥迪R8,加大点儿马力,到1000吧。”

贺冲笑了:“真是太抬举我了。孙公子定个时间,我先去看看车。”

这单生意敲定,贺冲总算把人请走了。

韩渔松了口气,转而又有些担忧:“真要接?”

“能不接吗?孙祁什么身份,动根手指就能让你这破酒吧开不下去。”

韩渔:“也是你的破酒吧。”

贺冲拎过搁在桌上的啤酒瓶,斟了半杯喝下肚,把空杯一放。他正准备走,一个服务员上来说有位客人喝醉了,单独一个人,叫不醒,好像手机也没带。

韩渔问:“钱付了吗?”

“付了。”

“那就轰出去。”

服务员有些为难:“是个姑娘。”

韩渔的态度立马转变:“哎呀,姑娘一个人来酒吧喝酒?那必定是遇到了伤心事,我去看看。”

贺冲极为鄙夷地瞥他一眼。

服务员把两人带过去。楼下靠角落的一张桌子边上趴着一个人,头发全散下来,遮住了脸。她身上穿了条白裙子,会出现在纯情校园爱情故事中的那种素雅的白裙子——这装扮,怎么看也不像是来混酒吧的。

韩渔走过去,搡了搡她的肩膀:“姑娘,姑娘……”

搡了半天也没反应,韩渔便支使服务生把人扶起来,送到楼上休息室去。

贺冲越发鄙夷:“身为酒吧老板,带头‘捡尸’,好意思吗?”

韩渔急忙反驳:“怎么说话呢!我这是怜香惜玉,为顾客服务!我说了扶上去会怎样吗?不会!我韩渔君子坦荡荡,一根汗毛也不会碰她!”

这边,服务生已经把喝得烂醉如泥的人给扶起来了。贺冲往那披头散发的脸上一瞥,忽地伸手一拦:“等等。”

这下轮到韩渔鄙视他了:“瞧人家姑娘好看吧,猥琐了吧,动摇了吧……”

“少说两句憋不死你。”贺冲上前一步,把盖住她脸颊的头发轻轻拂开,“这人我认识。”

“谁啊?”

贺冲一笑:“我大侄女。”

韩渔:“你扯淡吧,你孤家寡人一个,哪儿来的侄女?再说了,这姑娘多大,你多大,你能有这么大的侄女?“

“爱信不信。”贺冲直接从服务员手里把人接过来,轻轻松松往肩上一扛,扛的时候还特意注意避开了叼在嘴上的烟,“人我带走了。”

“喂!你带走干啥!”

贺冲:“当人质。”

到了停车场,贺冲把人放下,伸手去摸口袋里的车钥匙。结果她靠着车身,身体直往下滑。贺冲也懒得管,打开车门后才把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的人给扯起来,塞进了后座。

他往南,一路开去车场。离开大路之后,就是郊区路况极差的县道,车子时不时碾过一个个汪着泥水的浅坑。

就在这样的颠簸中,贺冲忽听后面反胃似的“嗯”了一声。他急忙踩刹车:“你别吐我车上!”

“哇——”

贺冲:“……”

他飞快地开了车窗,拉开车门跳下车,把人从后座上拎下来,往路边的电线杆下一按,贴心地把她的头发撩到后面,自己则远远地避开,点了一支烟。

隔了段距离,等了片刻,贺冲瞧她应该是吐完了,也吐尽兴了,才慢吞吞地走着去车上拿了瓶水,拧开后塞进她的手里。

她漱了个口,似乎清醒了几分,抬眼迷茫地看着他:“你是谁啊?”

贺冲:“你大爷。”

好不容易把人带回了车场二楼,本想把她往沙发上一扔,转念一想,好歹她还是个女孩,就大发慈悲地把自己的单人床给让出来。她一沾上枕头就呼呼大睡,身上一股味儿。

贺冲也懒得给她收拾,自己没心思睡,下楼去接了根塑料软管,把后座的东西都清理出来,洗车。

忙活了大半个小时,车子里外外都清洗干净了,他才回到二楼。

床上的人睡得死沉,怕是雷劈了屋子也不会醒。贺冲站在床边瞅了她半刻,到底还是去卫生间搓了块毛巾,帮她把脸和手都擦了一遍,还在床头柜上放了瓶水。

这全套“服务”下来,贺冲都被自己的体贴给感动坏了。

周茉这一晚睡得很好,但醒来却觉头痛欲裂,耳内轰鸣。这时,她才渐渐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她悚然地揭开被子看了一眼,还好,衣服都是齐整的,只是散发着一股酸腐的味道。

周茉起床在屋里晃悠一圈,试图搞清楚自己是在那儿。极大的一间客厅,却空空荡荡的。一张沙发一台电视,靠窗户处钉了根杆子,上面晾晒着几件衣服,都是男款。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周茉打开窗户,往外看去。

外面是个面积极大的水泥场地,停了许多辆车,地上散落着轮胎、车盖、千斤顶、高压水枪等各式各样的东西。再往远处看,稀稀拉拉一排房子,没有任何标志性的建筑。

周茉高喊:“有人吗?”

每一个房间她都找过了,没人。

周茉预备洗漱一下,下楼去街边问问。结果浴室里连洗发水都没有,只有一块肥皂。她心里不免揣测,住在这里的人的日子过得未免有点儿太凄凉了。

将就着洗完头和澡,穿上自己原本的脏衣服。这样拾掇过之后,周茉出了浴室,往客厅大门走去。

刚一打开,就瞅见大门口一道高大的人影,人墙似的堵在跟前。

周茉吓得心脏跳停,过了好半会儿才缓过来,抬头一看,却是怔住:“……贺冲?”

贺冲手里拎着一只袋子,低头瞅她一眼:“醒了?”

“这是哪儿?”

“我家。”

“我怎么……”

贺冲笑着:“被我绑架了呗。”

周茉的第一反应是往后退,一步退进了门里,才想起来这就是贺冲的家,这样不等于是主动的羊入虎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