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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万种风情(90)+番外

正好护士推着小推车过来看情况,宴随接过盒饭一把塞进推车的垃圾箱中,不顾有外人在场,直接开了火:“听不懂人话?叫你滚,这下听懂了吗?”

气氛僵硬。

“不要吵架,有话好好说。”罗子琴手肘悄悄耸一下女儿,打圆场,“这么晚了还没吃饭,你要饿死啊。听话吃一点。”

宴随冷淡地撇开眼。

这个年代的年轻人哪个不是被家里当成掌上明珠养大的,一个个心气比天高,罗子琴担心宴随太不给面子把傅行此气走,但看傅行此除了面上闪过一丝快得几乎抓不住的难堪之外并没有别的表示,这才放下心来,干咳一声,试图转移视线缓解氛围。

护士没想参与别人的家事,全程装聋作哑记录了各个仪器的数据,并告知道:“你们准备一下,等护工到了就领你们去病房。”

傅行此又一次在宴随的驱赶中,坚持帮忙把宴其盛的病床推倒病房所在。

家中阿姨收拾了一点行李送过来,不必多说,她得留下照顾病号。不过宴其盛毕竟是男人,他现在的状况不便起身,要解决生理需求只能在尿壶中解决,阿姨不方便代办,身为妻子的罗子琴难逃其责。宴其盛住的医院最好的病房,病房内设施不亚于酒店,两室一厅两卫一厨,提供给陪护人员睡的床就有两张,陪护条件算是很优良了,但是照顾病人永远是个体力活,别想轻松到哪里去。

罗子琴从来没有照顾过人。

“阿姨,要不您回去吧,我留下陪爸爸。”宴连对罗子琴说。她没想到那一茬,宴其盛一秒钟不在她眼皮子底下她就不放心。

宴随嗤笑,一语道破:“爸爸要上厕所你怎么帮?”

同为男性的傅行此沉吟,说:“我可以留下。”

“没事没事,阿姨可以的。谢谢行此啊。”罗子琴很受用准女婿的体贴,笑开了花,“哎哟,真乖。”

时间不早了,宴其盛该休息了。等宴其盛嘱咐完公司事宜,三人告辞。

他们临走前,宴其盛叫了宴连过去,他抬起手指夹着检测器的手,悲悯地摸摸她的头,轻声道:“感情的事勉强不来,忘了吧,啊。人总要朝前看的。”

宴连现在根本不敢跟他唱反调刺激他,只一味拼命点头答应,眼泪又掉下来:“好,你别再生气。”

罗子琴则悄悄提醒宴随:“差不多行了啊,使性子别太过分。”

宴随木着脸没应。

中年妇女真是比小姑娘还好哄,随随便便一句客套话都信,用脚指甲盖想都知道宴家绝对不可能让他陪夜,这话说出来好听一下,居然把罗子琴骗得团团转。

*

一下电梯,宴随率先走了出去。

背后有脚步声追来,傅行此很快追上她,拉住她的手臂:“我送你回去。”

“松开,不牢你大驾。”宴随甩了两把手臂没甩开他的桎梏,冷笑着示意他看已经自顾自走到遮风帘处的宴连,“送你的宴连去。”

“你信我一次。我和她没什么。”傅行此拉她更紧,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满目悲戚,“信我一次,宴随,可不可以?我究竟喜不喜欢你,我不信你感觉不出来。”

“哦?基于谎言和隐瞒的喜欢吗,不好意思,不稀罕。”宴随说完,扭头冲着不远处正在扯皮的两个保安叫唤,“救命,我不认识这个人!”

住院大楼已经很寂静,没什么多余的路人,两名保安神色一凛,摸着腰间警棍匆匆跑来:“干什么的,松开她!”

傅行此百口莫辩,在两名保安如临大敌的质问命令和宴随一口咬定不认识他的坚持下,不得不松开宴随。

她像躲避什么要不得的瘟疫一般,很快就没了影。

*

外头气温极低,叫的车迟迟不来,宴连站在路边,整个人都被冻麻了,她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海疾驰而过,一个蠢蠢欲动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从14岁开始她的精神状况一直都很差,意识到不对劲去看心理医生的时候已经是重度抑郁症,多年来,她一直瞒着家人吃药治疗,前一次去的时候,医生说她的状况有所好转。

随着宴其盛的发病,状况再度打回原形。

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死了就不会害到别人了吧。

她不受控制地,朝尾灯的红色海洋迈出了步子。

第67章

防风帘一掀, 外头的冷空气瞬间将宴随包围, 心里烧得旺盛的火气也仿佛在刺骨的寒冷包围下熄灭了, 脱离傅行此, 她如释重负吐出一口气, 感觉自己神志都清爽了不少。

她低头摆弄手机,看来傅行此求婚的消息祝凯旋和罗晶晶早就知道了, 他们都给她发来了贺电。她盯着“傅太太”三字看了一会,心里是无边无际的空荡荡,因为不知道回什么,干脆先搁置一边,当务之急是打车回家, 不然一会傅行此又该追出来了。

一边走着, 她一边在软件上叫了车。就这么会时间, 手已经冻得发麻,她把手揣进兜里, 朝医院外头的马路走去。

白天医院门□□通繁忙, 所以这个路段严禁随意停车,只有一个公交站台点允许过路车辆进行上下客的短暂停靠,宴随在意料之内看到站台那边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好, 她本来就想找宴连问问宴其盛怎么就发现了姐妹俩喜欢同一个男人的事, 刚才顾忌着父母在才一直没问。

宴随脚步加快些。

走至非机动车道, 她瞳孔猛然一缩。前方宴连朝车海迈出了步子!

下意识地, 宴随拼尽全力吼道:“宴连!”

与此同时, 她没顾上看路况, 直接往前直奔而去。

“诶诶诶——”伴随着一个中年女人惊慌失措的叫声,一辆电瓶车没来得及刹住车,撞到宴随身上。

精神极度紧绷状态下,宴随没感觉出疼痛,盯着宴连的方向,她满脑子只剩一个心惊肉跳的念头: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她和宴连有过很多大大小小的过节,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宴连出事,宴连今天要是真的在她眼前出了什么事,她怕是一辈子都没法释怀。

宴随心跳几近停止,大脑一片空白。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过路的男人眼疾手快将宴连扯回来,跌跌撞撞后退两步,两人齐齐在站台的台阶上绊倒。

险些酿成事故的司机紧急刹车,惊魂甫定,摇下车窗破口大骂。

与撞到宴随的中年女人的埋怨声重叠在一起:“你怎么回事!走路不看路的吗?”

宴随匆匆道了声“抱歉”,不顾身后中年女人的叫嚷,向站台跑去。

陌生男人先自己站起来,然后伸手将宴连拉了起来,并向司机连声道歉。

“想死找个安静的地,别来害别人!”司机又骂了几句当做发泄,升起车窗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你没事吧?”男人松开宴连,低声问道。

宴连神识归位,后怕不已,刚想道谢,被余光里跑近的身影吸引了注意力,偏头望来。

宴随的米白色大衣下摆和小腿上都有被电瓶车弄脏的痕迹,黑色打底裤破了一处,露出污垢和破损的皮肉,她在两步开外停下脚步,表情很凝重,呼吸略急促。

“认识吗?”男人问道,看到宴连有同伴一起,他放下心来,告别前和煦地提醒道,“小心一点,这样很危险。”

*

市一院急诊室。

护士看着两个年轻女人去而复返,医院人来人往那么多人,她能记得她们两个,是因为这两个姑娘的长相都出众,其中一个更是漂亮得令人过目不忘。

她们都有不同程度的负伤。

宴随小腿破了个口子,还在往外冒血,黑色的打底裤看不出浸了血液。

宴连则是摔倒的时候掌心被路上的碎石磕破,伤口中嵌着少许沙土。

急诊室都是些情况比较紧急的病人,像她们这样的轻伤照理要往后排,不过宴其盛就医的时候这边都知道她们是宴家的人,所以在清创室没等一会,就有医生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