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就该抱住你(32)+番外
“别哪样?”
“啊啊,哼哼。”
——
除夕那天上午,席漠燃就坐在客厅沙发上等着姜郁换衣服,看着她从十点半磨蹭到十一点。
女人穿衣服是这样的,上下全部穿戴整齐了,突然发现外套配这件毛衣看着不顺眼,于是脱掉外套,换成另一件羊绒衫。然后觉得这件毛衣还是配短款皮草比较好,换上皮草,下身换成皮裙。顾及到没有合适的鞋可搭,为了鞋,换成长款大衣。对着镜子看了看,像真空上阵,又把圆领的羊绒衫换成原来高领毛衣。
除了秋衣秋裤不变,其余每一件都会变。
接着是耳环、项链、胸针。
席漠燃终于在她换到第四套的时候忍不住玩起了手机。
等姜郁出来,他一抬头,被惊艳得半天没移开眼。
她的眉眼褪去了当年的青涩,眼角眉梢带着不俗的风韵,不颦不笑,顾盼生辉。
结婚那天亲朋好友都夸他有艳福,娶了这样难见的美人。哪有男人不喜欢漂亮姑娘呢?但他不想让她觉得他是因为皮相才娶了她。
她打小就是家教很严的姑娘,父母不让她吃零食,考试必须考九十分。大院治安好,她才四岁就自己上幼儿园了,大人周末起不来床,她还出门给父母买早餐,个子还没摊位高,踮着脚给食堂的阿姨递钱。上小学父母没下班,她自己没钥匙,就安静乖巧地坐在楼道口写作业。
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总是格外不招人待见。
后来大家上小学了,父母们不能再把小孩扔幼儿园,碍于公务,还是得找人托管。
退役的老勤务兵是最合适的人选,家里学校近,为人宽厚细心,对祖国未来的花朵也和蔼。
他们谁的爷爷把家里的红旗当校车,约好了时间,接送几个小朋友上下学。
于是他们上午被老爷子送去学校,中午在老勤务兵家吃饭休息,下午放学了再被老爷子接回家,一家给两位老人一点路费生活费。
他们几个性别不一,岁数不等,但都是同一个院儿里的,也算熟识了。
她上二年级的时候他上四年级,她上三年级的时候他上五年级,中学就不在一个学校念了,他们真正相处的只有两年时间。
姜郁小时候平平无奇,唯一引人注目的点在于她一顿能吃五碗饭,所以她的外号就叫“五碗儿”。
姜郁人单纯,老勤务兵和他媳妇都说能吃是福,夸她的时候笑得眉眼弯,她就没觉得这外号含贬义,叫也答应,只不过改吃六碗了。
席漠燃听蔺楠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五碗儿今天又忘带红领巾了。”
后来他出门前总在自己兜里塞了一条,看她在校门口徘徊就给她,等进了教学楼再要回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这么小点儿就私相授受,定情信物是红领巾,但姜郁那时候真的是幼龄小尼姑,情窦尚未种下,只对百科全书感兴趣。
有一天午睡时间,他们男孩儿闹腾,押五毛钱打赌。
赌什么呢?
蔺楠出馊点子:听过睡美人的故事没?咱们赌席漠燃敢不敢亲五碗儿?
毫不尊重的语气,和他们私底下嘲笑桥洞底下要饭的乞丐一模一样。
一群活泼的孩子中木讷软弱的那个总是容易被欺负,也许不是明火执仗地打骂,也是带着恶意的。姜郁父母肩上的衔没他们父母肩上那么多杠和星,不在家长们的管束下,优越感十分明显。
席漠燃的爷爷是退了休的老首长,父亲也是个官儿。这样的家世,他们当然一致认为他会嫌弃姜郁,是绝不可能亲下去的。
席漠燃是一个黑白分明、富有正义感的小男孩,怎么会允许这种恃强凌弱的事发生?
三个女生正在酣睡,他到门前脚步一顿,可谁都不敢推他。
过了一会儿,他进了女生的房间,其余男生在门口探头探脑看热闹。
他深呼吸,鼓起勇气,捧起姜郁的手,在她手背上亲了一口。
姜郁懵懂睁开眼睛。
他的动静惊动了另外两个女生,尖叫着把他轰了出去。
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身败名裂之际,两个女生羞赧地跟上来说:漠燃哥哥,你怎么只亲她啊,也亲亲我们呗。
他才不呢,回房把蔺楠打了一顿,拿赢来的两块钱给姜郁买了四串烤饺子。
这桩糗事,他记了好多年。
第30章 第三十章
往年三叔一家不来吃年饭,是因为爷爷在,怕老爷子觉得晦气。
今年老爷子不在了,老太太重病,做儿子的心里头惦记,又是在大哥家团聚,于是四家子都到了。
席振群这儿的家具都是请工匠定做的,明式的红木桌椅,三处隔断摆着博古架,楼梯扶手也是实木的,家里布置得像上海的那些小洋楼。
过年把花房里的绿植搬出来,每个拐角放一盆,喜庆的剪纸窗花贴在玻璃上。红绿交错,相映成趣。
七八辆车停在外头,家里热热闹闹聚了二十几个人。
胡新梅和老太太在厨房做饭,嫌人多拥挤,不让她们打下手,几家的年轻女人在客厅里逗小孩,发红包,教几个才上学前班的孩子说吉祥话。
年轻男人们在沙发下聊前景,谈成就。
席振群这一辈的几个兄弟在楼上互相问候近况。
黄发垂髫,男女老少,其乐融融。
姜郁看着妯娌家的孩子羡慕得要命。
襁褓里的小侄子闭着眼,小脸圆嘟嘟,小手胖乎乎,攥着拳,舌头卷着往外吐,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
小侄女扎着羊角辫,粉雕玉琢的一张小脸,两只眼睛清澈灵动,见到不认识的人,探寻地看向母亲,得到提示后清脆稚嫩地喊一声,拿到红包欢欢喜喜说万事如意。
还有一个侄子调皮,拎着给奶奶带的礼物疯跑,结果被石头绊倒,压扁了礼盒,肚子上还硌了一道红痕,才挨过训,满脸写着不高兴。
席漠燃的堂妹急了,在旁边训斥道:“跟长辈摆什么脸色,叫婶子啊。”
姜郁摆手示意不要紧,让她不要凶,弯下腰,把红包递到侄子眼前,温柔地说:“小男子汉,知道说什么吗?把婶娘哄开心了,婶娘就把压岁钱给你,拿了压岁钱,可就大了一岁了。”
小男孩目光低垂,小心翼翼地说:“祝婶娘永远年轻。”
好动的孩子才聪明,姜郁一听就知道这孩子不仅顽皮,还机灵,说的话不是大人教的,是他自己想的,微微一笑,呈上红包:“也祝你平安健康,长大了有出息。”
小男孩腼腆地说:“谢谢婶娘。”
家里条件不好,不好意思跟亲戚攀关系,过年做个客都战战兢兢担心露怯,他妈闻言松了一口气,笑着对姜郁说:“小孩不懂事,不要介意。”
姜郁跟小侄子没有任何肢体触碰,只是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们浩南很懂事的对吧?”
小男孩“嗯”了一声。
这边席漠燃在和从广州那边飞来的堂妹夫聊天,妹夫看着她们那边笑着问席漠燃:“你们还没打算要孩子?我看姜郁挺喜欢孩子的,是不是你没做好准备?”
人的想法是会变的,席漠燃也笑:“没有,时刻准备着。”
——
初七姜郁上班,想到堆积如山的工作,步子都沉了起来。
她做好了跟竞争对手打持久战的准备,谁料一进写字楼,群情欢腾,人人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
姜郁疑惑地进了办公室。
严舒月送了她一株发财树。
粗壮的根须泡在水里,枝叶繁茂,绿叶上沾了泥,小姑娘正仔细地拿湿润的绢布擦拭,预备给她一个惊喜。
结果姜郁给了她一个惊吓:“趴这儿干嘛呢。”
严舒月吓得一激灵:“师姐,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啊。”
姜郁解下围巾搭在架子上:“你不也是?”
严舒月敲了敲玻璃花瓶:“好看吗?过年我男朋友回国,送了我一只俄罗斯蓝猫,我怕家里主子把它糟蹋了,搬到办公室来了。我那里摆了好几盆,看你电脑旁边连盆吸辐射的都没有,就拿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