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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就该抱住你(4)+番外

作者: 湛夏 阅读记录

姜郁不敢苟同:“诚恳道歉,求得原谅,不是为了博取同情是为了做什么呢?既然他觉得出于同情做出的决定是错误的决定,又何必摆出追悔莫及的样子出现在我面前。伯父,我是个大方的人,送出去的东西,包括对一个人的感情,从来没奢望过回报,也没有要回来的道理,珍不珍惜是他的事情,丢掉了又来索要,这就贪心了。”

“话是这么说。”席振群一顿,看向她,“但是姜郁,感情不是别的东西,给出去十分,就要拿回来十分,不能一分不给,也不能一分不得,不然终究意难平。你们两个都是优秀的孩子,谁也不会拖累谁,本是可以携手走向幸福的。当时闹得鸡飞狗跳,现在回过头看,不过是芝麻大点的事。过日子就是这样,不可能事事如意。漠燃为了跟你复合,连他热爱的事业都舍弃了,我没有批评他,一是相信他在别的领域也能闯出一片天地,二是他的确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们离婚有见不了面的因素,这是他该还的。你和漠燃都还年轻,压根没好好爱过,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感情呢?凡事有得有失,因为害怕失去,连可能得到东西是什么都不看一眼,老了是会后悔的啊。”

姜郁觉得席振群说的在理,难免动摇。

席振群又说:“你可以慢慢想,不着急,婚姻不是儿戏,值得花时间考虑。我和漠燃他妈妈始终持中立态度,谁也不偏袒,也不打算干预。今天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是不想看着你们两个有情有意的孩子就这么散了。要是当初你满心委屈地跟我诉苦,说不定我也会让漠燃别再祸害你这么好的姑娘,但是时过境迁,我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用客观的眼光来看这件事,不得不说,或许你该给漠燃一个机会。”

姜郁不是一个固执己见的姑娘,她有一个成年人应有的判断力,知善恶,识好歹:“我知道了伯父。”

席振群叫:“姜郁。”

姜郁眼神认真:“您说。”

席振群对她的评价很高:“你是个天资聪慧的姑娘,有灵气,能力高于野心,就算没漠燃帮扶,也该能干成一番大事。拘泥于儿女情长,不成熟。成家立业是相辅相成、相得益彰的,叫你们结婚,面上是为了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实际上是给事业一个有力的后盾。古人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看看‘齐家’是和什么放在一起的。家庭和睦,事业稳固,才算圆满。看问题不能狭隘,做事情不要畏手畏脚、患得患失,不然自以为躲过的劫难,终究会让你一事无成。”

姜郁虚心听取:“多谢伯父教诲。”

——

老爷子有三儿一女,也就有四个孙子辈的人物,眼下只有席漠燃没孩子。

席振群买这栋房子的时候没想过家里会来这么多人,只是买来给老人颐养天年的。

四兄妹里只有他一家在京城发展,发展得最好,他又是长子,挑着照看老人的担子,自然给自己一家安排了位置,考虑到逢年过节兄弟姐妹要回家探望,特地预留了三间客房,平时各家人为学业事业奔走忙碌,就是新年也不见得能阖家团圆,按理说是够住的,可遇上特殊情况,只好委屈席漠燃这辈的三家打地铺。

一大早几个刚学会跑的孩子在家里健步如飞,被家长喝止。他们是初生牛犊,不知道死亡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也不知道人死不能复生,他们的太爷爷慈颜永逝了。

老爷子一辈子省吃俭用,留下一笔遗产,依照遗嘱分配了。

遗产分配得很均匀,没有念着谁在身边伺候得少一点,就少得一点。

况且两位老人是席振群一力赡养的,他不在乎那些积蓄,也就不存在利益纷争。

三家人姜郁都见过。

席漠燃不在家,三个小侄女出生办满月酒,她代表席漠燃随过礼,把家事料理得滴水不漏。

每年国庆是席家的大日子,比春节还要隆重,几个妯娌坐在一起话家常,男人们则帮着老人做家务。

老爷子教的儿孙个个作风端正,媳妇也曾经由老爷子过目,姜郁跟她们聊天从不觉得拘谨。

闲下来说无聊也无聊,但要想把一天混过去,不要太容易。

第二天天还没亮,一辆货车开进了院里,家里的男人搭了把手,把老爷子的棺木和摆了一路的花圈一一搬上了车。

大喇叭放着凄婉的哀乐,花圈上的挽联在风中飘扬。

姜郁的头发被大风吹得异常凌乱,席漠燃过来在她脖子上绕了条围巾,严严实实裹住了她半张脸,欲盖弥彰地解释:“奶奶让我照顾好你,别来一趟,回去就感冒了。”

姜郁闻言静静看着他,不置一词。

以前席漠燃提醒她加衣服,她总嫌他像八十岁的老母亲,可真不小心着了凉,又要麻烦他去买药。

也不知是不是在大事上深明大义、思虑周全,所以非要在小事上惹点麻烦,借此感受他的关爱。

后来她觉得自己的做法太幼稚,忙于工作和学习,忽略了这些旁支末节,等停下来再看,发现她期待的这点爱轻得微不足道。

她不需要他了。

就算生点小病,没有他的关照,过不了多久也能康复。而他远在天边,她时时刻刻都在想念他,记挂着酷暑难捱,他是不是又晒脱了皮,寒冬凛冽,他手脚上有没有长冻疮。他动辄数月杳无音讯,她又要为他担惊受怕。

这种日子她不愿再过了。

她静立良久,和所有宾客一样说起安慰话:“爷爷死得其所,一生无憾,不要太难过。”

她看起来分明比他还要难过。

化雪的天,她穿着一条与肤色相近的打底裤,看上去像什么都没穿。

她头一回这么打扮的时候他见她穿得少,叫她穿厚点,她非说里头加了绒不冷。

等她晚上脱了裤子,他把手伸进裤筒里一试,不冷才怪。

席漠燃没有回应她,沉默着,像要把她看出个洞来。

离开他以后,她所谓的万事如意,不过是把胡来当自在。

第4章 第四章

算起来姜郁已经和席漠燃有一年零五个礼拜没联系了。

但时光飞逝,给人一种错觉,仿佛昨天他们才从民政局出来,劳燕分飞。

有那么一瞬间,姜郁忽然产生了一个非常荒唐的想法:如果每年他们都离一次婚,见面再复婚,日子会不会好过一点。

不同的是,以前席漠燃只会单调地跟她讲工作上的调动,比如指派或者升迁,剩下的因为要遵守保密条例不便多讲,但现在可以说说创业的进度、公司的动态、团队的轶闻趣事。

席漠燃是今年九月从部队回来的,先给席振群打了一个月工,第一天上班就被众星捧月地围了起来,员工一见到他就鞠躬问好,看他的目光好奇又期待,弄得他无所适从,工作一段时间后,觉得自家公司的体系完备,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很没意思,热情一下消减了一半赫。

正好一个院儿里长大的小伙伴给他接风洗尘,席间谈到自己在尝试创业,现在处在攻坚区,不知何去何从,席漠燃顺着话茬打听了一下,发现他们在做的项目挑战性十足,有兴趣加入。俩人又聊了聊,一拍即合。席漠燃回去和席振群商量了一下,第二天就跟着发小蔺楠跑了。

他们做的是耕地经营的生意。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村的农民把手上的地交给他们统一规划,让他们用机械化手段和新型种植技术把庄稼种得丰硕又好看,各家各户在家坐等收钱就可以了。

问题是大部分农民没文化,数钱的时候眉开眼笑,一旦赔钱,能抄起铁锹砸人脑袋。上个跟他们合作的村官就是这么被砸出了脑震荡,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可怜席漠燃,办公室没坐多久,又去实地考察,上了两个月的班,出了两个月外勤,学了一口流利的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