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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道(107)

作者: 钦点废柴 阅读记录

“哪位?”

甘砂倒吸一口气,进了小院的铁门,谨慎关紧后道:“是我。”

那边沉默。

甘砂迅速梳理前后逻辑,问:“如果你也没法接电话,这个号码谁会接管?”

“游征的妈妈。”戴克的声音不知该说镇静还是麻木。

“……他早安排好一切了吧。”她猛然发觉昨晚戴克已然给她提示,一个可怕的设想徐徐展开,她怕成了最后一个知晓实情的人。

戴克说:“只是个Plan B,没想到会用上。”

甘砂就那么站在小院地坪中央,后槽牙都要咬碎一般,“你早猜到为什么不去阻止?”

那边也来气,不知为了无可奈何的困境,还是她的激怒,“我说过,如果我能阻止得了他,劫金店一事就不会发生。”

“所以,你宁愿充当帮凶?”

戴克字字清晰,“我眼中只有兄弟,没有帮凶一说。”

甘砂碾上一颗小石子,仿佛那是她说话的对象,而后一脚踢飞。

“去你妈的兄弟,兄弟就是让他一个人顶下所有罪名?”

“那么,你愿意替他坐牢吗?”戴克的质问戳痛所有人的脊梁骨,“即使你愿意,他也不舍得。我认识他比你久,但也许你比我更了解和接近他,你明白吗?”

“……”

说不清气愤或是失望,甘砂无言地切断了通话。

蝉鸣仍旧铺天盖地,不知疲倦,甘砂收了电话才发现已走到小院门口。她开门出去,铁门边有个不起眼的信箱,墨绿的铁皮上蒙了一层厚灰,叫人怀疑怕是锁眼也堵上了。

戴克给的钥匙包含了邮箱的,不过他们许久不用,不保证锁头是否锈蚀。甘砂捏起瞧了眼,果然逃不过雨水侵蚀。

她放开锁头时候仍在走神,她是否真如戴克说的那般了解和接近游征。直觉隐隐透着不祥,她总觉得会有更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事等候着她,而这部分“情理”也许属于游征身上她了解不够深透的部分。

身体里攒集着一股蛮力无处释放,甘砂退开一定距离,而后,起跳,飞脚,一瞬踹歪了锁叶。几下之后,锁叶松脱,甘砂暴拆信箱门。

里头果然积了厚厚的一沓信件,门一开立即滑落地面,甘砂只得蹲下一封封筛选,广告单、水电燃气费通知单、社保缴纳单等等,差不多底下终于冒出一封基因检测公司的来件。

一个湮灭将近二十年的秘密即将浮出水面,甘砂心跳没来由快了一拍,她匆匆收拢剩余信件,起身入内。

甘砂把其余信件随意往车棚那辆来不及修理的红色mini车顶上一搁,立刻急急撕开她的目标信件。

太阳光是照不进车棚底下的,也许是这些天不真实的经历让人浮起虚幻感,甘砂感觉自己读不懂上面的文字,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上天跟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她收到了失而复得的暗示,没来得及欢喜,却被永久性剥夺了复得的机会。

任何事情牵扯到人命会变得更加危险和棘手,为防AJ的事被曝光,甘砂不敢贸然去给AJ扫墓。她在池塘边那棵榕树下插了香烛,就着火苗点燃了那张报告单。

火舌很快吞噬了纸张,甘砂刚放至地面,风一过,余烬便跟着散开来,像空中不知来自何方的蒲公英,只不过不会如蒲公英再度落地发芽。

甘砂最后看到的一角,落到了池塘里,浮在水面和青山的倒影融成一色。

她摸着胸口损坏的怀表,喃喃道:姐姐一定替你报仇。

☆、第七十章

作者有话要说:修看守所细节

一只摊开的手伸到白俊飞眼皮底下,掌心白皙,上头搁着一只怪异的怀表,没入表心的子弹让它看上去像个被诅咒的异种。

“有没办法帮我辨认子弹来源?”甘砂说,她费了一番功夫才从十里村回来,里面包括她修复信箱锁叶的时间。

在气头上踹坏了锁,要走才反应过来那是小院主人的财物,她有责任保护好。她敏感到容忍不了属于游征的东西损坏半分,好像那破坏力会间接施加到他身上,可潜意识却认为,唯一能动手的人只有她自己。

甘砂反思自己占有欲的强烈与诡异,像小孩死死护着玩具,别人不能动,转头自己却不好好爱惜,随便摔打。他们相识不久,两人间刺探多于亲密,怀疑胜于信任,此种情况别的情侣多半貌合神离,或干脆拆伙,他们选择撕破和平表象,偏偏心底仍渴望重归于好又不得其法。先前无法,在于内心架设的那道无形的墙,如今又多一堵有形而高耸的石墙,比阴阳两隔好不到哪去。

黄昏的屋檐下,白俊飞坐阶梯上,拿过怀表仔细打量,子弹凹陷的姿势像蒸米糕上面的一颗红枣。

“艺术啊,”他顺势按了一下开关,无果,怀表已被子弹钉得合二为一,“谁的?”

甘砂也坐过去,“找AJ那晚它挂在游征脖子上,那人射中怀表。”

白俊飞一点即通,反复摩挲光滑的表面,“我问怀表哪来的?”

那边顾左右而言他,“先打开看看吧。”

“我得找点工具。”白俊飞起身拍拍屁股往屋里去,不多时拎出属于他的那个双肩包,里头常年塞一本笔记本电脑,是以比她的大些。好一阵搜索后,白俊飞掏出一把美工刀,贴着怀表缝隙割进去,样子跟撬开一只生蚝差不多。

“变形了,太难搞。”白俊飞自言自语着,又换一把小钳子,夹着子弹屁股往外拔,霎时又变成街头牙医,捣鼓一颗不配合的蛀牙。

好一阵忙活后,子弹有松脱迹象,他使劲一下子拔了出来。甘砂迫不及待拿过他掌心的怀表,轻巧打开了。

哎。

白俊飞探头瞧了眼,轻轻叹气。钟表一面已然损毁,另一面照片夹层也难以幸免,倒掉玻璃碴子,看样子照片给高温烧得只剩细细的一轮残纸。

甘砂拿手指去抠,无奈指甲不给力,或是太急躁,几下不得其法。

“我来。”白俊飞看不下去,拿回以美工刀一挑,整片残纸送到甘砂眼底下。

甘砂以掌心好生托着细看,纸轮内圈烧焦,剩下的只辨认出大概属于黑白照片。

“YOYO的宝贝?好像没见过。”白俊飞仍在怀表的来源上执着。

甘砂说:“你觉得会是什么照片?”

“看样子这表有点年头了,应该不会是自带的示范照片,一般人会放合照或独照之类,看物主的身份,”白俊飞头头是道分析,“如果是位女士,有可能放和爱人的合照,有孩子的话——”

孩子似乎是个敏感点,白俊飞忽然刹车,怪异又谨慎觑了甘砂一眼,后者回视他,冷静道:“说下去啊。”

白俊飞却回到子弹上,钳子夹着给她示意一下,“我帮你研究一下,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目测这就是一颗很普通的子弹,要是上面有身份标识,估计对方也不会用了。——不过这人枪法也太神了吧……”

甘砂嗯了一声,并无多大意外,把残纸塞回怀表合上,注意力仍回到表面。

白俊飞仍不死心,神神秘秘压低声:“到底谁的,偷偷告诉我。”

那边只抛给他一记惯常的瞪视,从阶梯上起身,“好好研究你的,我晚上出去一趟,不用给我留门。”

白俊飞仰头,面色一肃,说:“去哪?”

甘砂并不停留,只略略抬手作别。

“你也别怨YOYO什么计划也不告诉你,你瞧现在,我们好歹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不也藏着掖着屁都不多放一个。”

甘砂顿足,转身,抓着怀表的手举了一下,“也许这是个新线索,我有把握了再告诉你。”

“都他妈一个论调。”白俊飞觉着可能真没法让她挤出更多,闷闷低头研究那平淡无奇的子弹。

甘砂琢磨他前一句话,无法反驳,但衡量之下,仍是不多说什么,出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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