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毁容王妃重生了(46)

作者: 甄道简 阅读记录

倾城用葱白般的指尖戳了她娇小美丽的头道:“死丫头,等明儿你寻着了可心的小女婿,保管腻歪上个一年半载的寻不着人影儿,看到时还排喧我不?”

说得春兰一张绣面红如玫瑰,沉吟不语。倾城与众丫环嘻笑不已。

正顽笑着,忽听花房门口有人咳嗽一声,“你们这样没大没小的,嘻笑打闹成一团,还有规矩吗?”

众“花神”抬眼一看,是王爷立在那里,朝她们说话。

丫环们都规规矩矩站好,不见了方才热闹场面。

倾城走过后,行礼道:“妾身参见王爷!”王爷伸手拉起,“免了,快起来。”

与王爷携手并肩进来,秋末天气已凉,花房内提前供了地龙,一进到里间就觉得暖气扑面,伴着鲜花的芬芳,那暖香,让人熨帖到骨头缝里。

湖水蓝地栽绒毯上放着两个鹅黄缎蒲团,倾城与王爷在上面坐了,丫环奉上洞庭碧螺春茶,倾城接了,轻啜一口,见几上放着一本关汉卿的《普天乐崔张十六事》,笑道:“王爷在看这个?”

王爷笑容明朗,“这则《莺花配偶》甚好,‘春意透酥胸,春色横眉黛,新婚燕尔,苦尽甘来。也不索将琴操弹,也不索西厢和月待,尽老今生同欢爱……’”

“恰便似刘阮天台”,倾城和道。

下面的一则,便是《花惜风情》,‘我只道神针法灸,却原来燕侣鸾俦’,一见这句,想起先前王爷为自己害下相思病,不觉得满面胭脂色,怔怔不语。

忽然门口的守卫进来回道:“回王爷、王妃,夏侧妃求见。”

二人不约而同蹙紧眉头,就像正在弹奏一曲欢悦的曲子,忽然被人拔乱琴弦一样,皆有懊恼。

“让她进来。”王爷语气冷漠。

守卫出去,须臾,只见夏雨雪带着侍妾明桃款款而来,那明眸含情,朱唇边的笑意耐人寻味。

到了近来,盈盈而拜,脂香粉媚道:“妾身见过王爷、王妃。”

“免了。”王爷道,“你来何事?”眸子里尽是疏离、戒备

“回王爷,因数月前王妃曾说要画一幅《王爷绾发图》赠与妾身,至今却未曾收到此画,想是王妃忘了?故尔前来提醒。”

王爷、王妃愣怔了,倾城几月来与王爷如胶似漆,哪里顾上此事?不过原也是为打压、训诫于她,这画若是挂在她房中,必定会如芒在背、如鲠在喉,躲避还来不及,今儿她怎么还主动来索取了?

夏侧妃又礼了一礼,道:“王爷、王妃,妾身这些天来闭门思过,自觉锋芒太利,有违妾氏本分,王妃训诫,实是应当,故而前来索画,以为自勉。”

倾城扫了她一眼,“不知侧妃此语,有几分真心?”

夏雨雪当即跪倒:“王妃,不管先前如何,妾身今日虔诚悔过,绝无二心!”

王爷沉稳如雕,眸子里含了一抹深沉,“既然夏侧妃真心悔过,王妃不妨赏她一幅画作。”

倾城道:“这里没有丹青,妾身即便作画,也要等回了牡丹园方可。”

夏雨雪低眉顺目,“丹青、画绢之事,何劳王妃费心,妾身这就带了来。”

说着,命明桃奉上一个乌木雕花盒子,又从罗袖中取出一块绢帛来,“这是妾身刚嫁进楚王府之时,王爷所赠的西蜀丹青、鹅溪绢,今儿就用来向王妃求取一幅画。”

说着,将素白鹅溪绢在几上铺展开,双手交叠放于胸前伏首礼道,“恭请王妃赐画。”

倾城忖道:“夏雨雪即便低眉顺眼,也让人觉得是一层画皮包裹着一副阴毒心肠,徒有其表罢了,不过,她既然‘虔诚求画’,我也没有不与的道理,少不得的要敷衍一下。”

想到这,面沉似水道:“既然王爷有命,妾身没有不允的道理,但愿夏侧妃心口如一,真心悔过。”说着,目如秋水般横了夏雨雪一眼。

夏雨雪恭谨着上前,亲自将丹青调合,并将画笔双手奉上。倾城轻拢宽袖,提笔在手,饱蘸了丹青,“俄顷而成,有如神助。”

春兰一张巴掌小脸唬成千峰翠色,“这绢上竟然又有一对王爷、王妃!难道王爷、王妃会分身术不成?”

夏竹摇曳着翠长身子道:“阿弥陀佛,幸亏这画是要与了侧妃的,若是挂在这花房里,奴婢们可是整日的拘束了的,冷不丁一看见,竟以为王爷在呢!”

秋菊一脸灿烂朝阳道:“夕有风流张厰为妻画眉成千古佳话,今后恐怕又有翩翩楚王为王妃绾发后来居上了。”

冬梅清冷中挟着馨香道:“这幅画作,倒可为《普天乐崔张十六事》最后一则《夫妻团圆》了,‘为风流,成姻眷,恩情美满,夫妇团圆。却忘了间阻情,遂了平生愿。郑恒枉自胡来缠,空落得惹祸招愆。一个卖风流的志坚,一个逞娇姿的意坚,一个调风月的心坚’。”

王爷接话横了夏雨雪一眼,道,“‘郑恒枉自胡来缠,空落得惹祸招愆’,这句甚好,夏侧妃觉得如何?”

夏雨雪礼道:“王爷说好,自然是好的,妾身觉得并无不妥。”

“既这么着,王妃便将此句注于画作之上,一并赐予夏侧妃。”

“是。”倾城答应着,复拾起画笔,将诗句标上。

夏雨雪眸子里含了一抹心计,默不作声。

倾城提起画笔,如公孙大娘提剑在手,‘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威威赫赫地将此警句题于画作之上。

夏雨雪觉得那笔尖如剑锋般寒气迫人,花房中虽然温暖如春,还是不禁打了个寒颤,额头微微有冷汗渗出。见那笔尖收住,旋即浮现一抹笑容,“王妃妙笔丹青,妾身今儿算是开了眼了,妾身也不敢多打扰王爷、王妃,这就告退,将这画儿恭恭敬敬地挂到妾身房里去。”

王爷、倾城也多嫌着她碍眼,趁早打发了的干净,见她请辞,都爽快道:“去吧。”

夏雨雪亲自奉了那画,由明桃陪着,出花房而去。

倾城看她背景,忖道:她是想图来日,还是另有打算?

待她的身影消失不见,方侧过脸来冲王爷道:“王爷,妾身去见了映婳,她已答应出府,妾身来回王爷,明日便放她出去。”

王爷道:“甚好。”

夏雨雪出了花房上了暖轿,径往狂香楼所在西路方向而来,穿过几条夹道,进了狂香楼院里,却没有回房里,而是出了西角门,沿街向北往花园方向而来。

沿着花园西面边墙一直走到头,从西北角的角门进去,又往东北角而来,穿过一片假山,到了银杏院,轿子停下,夏雨雪打里面出来。

冲明桃一使眼色,明桃便从袖子里取出一荷包银子,塞给门口的守卫,守卫收了银子,放她们进去。

夏雨雪绕过石影壁,身上骤然一凉,有秋风扫过,随着一阵哗哗响声,满院高大银杏树上黄叶纷纷飘落,地上已然铺了一层,像干枯泛黄的绒毯一般;抬头见枝桠残叶切割的天空有大雁飞过,洒下阵阵哀鸣。

西风黄叶雁行单,多少前尘旧事,都已化作过眼云烟,徒留下薄命红颜,在此蹉跎岁月,举止疯癫。

夏雨雪忽然发出一阵轻狂的笑声,用罗袖半掩粉面道:“还当那卫倾城是个贤良大度的,颇具正妻风范,谁知竟也这般醋妒,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容不下,还把她害到这步田地,当真可笑至极!”

正浪荡笑着,忽然听见西侧檐下有人厉声喝道:“淫妇!你竟敢来此!”

夏雨雪唬得不轻,急忙止住笑声,敛容向那边看去,只见廊下站定三个衣衫破损、面目全非的女子,眸子里皆挟了凶神恶煞的目光,逼视着自己。

夏雨雪眸子里挟了一抹惊惧,身子下意识躲向另一方向,“你们是谁?为何如此看着本侧妃?”

那三个女子走近,眼中寒光闪闪,“贱人,我等来此,皆是拜你所赐!怎么这么快,你倒忘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