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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卿,卿非晚(36)+番外

作者: 倏晚 阅读记录

她摇头:“我可以不选吗?我不想抄。”

当日在桑阳城罚写之事仍还历历在目,心有余悸,她实在是不想往事重提。

“你说呢?”竹沥嗤笑。

“好罢。”

绥晚老老实实地接过他递来的医书,神情恹恹地翻了翻,倏然她脑中灵光一现,问他:“我怎么觉着你好像本就知晓后面发生之事,甚至连辞之会罚写你我之事似乎都在你预料之中。你早就知晓辞之定会发现你我就躲在窗外?”

本是疑问之句,她却言辞凿凿,最后一句更是十分肯定的语气。

他这般熟门熟路地从架子上取了书卷,又没有半分不情愿地就开始提笔抄写,那张淡漠坦然的脸上甚至都掩盖不了他刻意压制的兴奋之色,脸上满是跃跃欲试。

绥晚终于反应过来,他哪是临时起意,分明就是蓄谋已久,而她就是那个被他拉来垫背的。

“……”

少年脸上的喜色甚至来不及收回去,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揭了老底。

场面一度很尴尬。

好在绥晚也不是如此斤斤计较之人,问他:“方才可是辞之生气了?”

竹沥松了一口气,摇头道:“没有。”

“难道不是因为生气了才让我俩罚写的吗?”

竹沥坐回椅子上,拿起笔边写边道:“师兄虽然为人清冷了些,但脾气甚好。即便是和师兄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我也没怎么见他生过气。所谓罚写一事,并不是因为师兄生气了,而是师兄觉着我们做错了事。”

“做错了?”

他顿了顿笔,继续说道:“师兄身边的这些人中,我、七星和小白最是不让师兄省心,所以师兄自有他的处事准则。若是我们小打小闹犯了些无伤大雅的小错,较于他们,师兄对我总是宽容些,只是让我抄抄医书,也并无什么大惩。小白他们却是免不了责罚,师兄会依据犯错的轻重让他们自去刑房领罚。若是我们犯了大错,我和小白他们都一样,是要去暗阁历练的,师兄也并不会因为我是他师弟而饶了我。”

绥晚并不懂他话中的“小白”是谁?“刑房”“暗阁”又是何处地方?

她总觉得他和辞之都是神神秘秘的,他们身上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东西,但又时时刻刻吸引着她去了解。

“你方才说你和辞之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她问。

“自小我被师父捡来,便同师兄一起生活了。”

绥晚心中有许多疑惑,脱口而出:“辞之不是和他父母在外游历吗?”

“当……”竹沥蓦地噤了声,他猛然抬头看着她,“你在套我的话?”

“没有。”绥晚摇头,抵死不承认。

“我知道你心悦师兄,想知晓关于师兄的事,可你也别想能从我这里旁敲侧听知道些什么。我若是这些都守不住,那我早就向师兄以死谢罪了。”

绥晚眨眨眼:“那你方才还告知我这些?”

“有些事可以说,有些事不能说。况且,你知道我说的刑房、暗阁又是什么吗?”

她摇头。

他倏地嗤笑一声,低头继续手中之事,缓缓说道:“那便是了。即便我说了那些你也不懂,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至于其他的事,你若是想知晓,最好亲自去问师兄。”

不等她说话,他便接着道:“当然,我料想师兄也不会告诉你。否则,你也不会想着从我这打听些什么了。”

不得不说,这句话才最是一针见血,切中要害。

良久,绥晚缓下心来,突然问他:“你方才说辞之不易生气?可我的确曾见过他生过一次气?”

“哦?”竹沥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他也不写了,放下了笔,双臂绕在胸前看着她,他勾了勾唇,不怀好意地笑,“师兄打你了?”

绥晚睨他一眼。

“那是师兄想要杀你?”

她摇头。

他顿时就失去了兴趣,道:“既然师兄又没打你又没想着杀你,你从哪看出他生气的?”

她想了想,“他冷了脸,脸色很难看。”

他嗤笑:“师兄冷脸的时候多了去了,当然,脸色难看的时候也不少。”

绥晚显然没抓住他话中的重点,问道:“辞之也会打人?”

“不会。”他渐渐敛了笑意,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师兄虽不会打人,但是他会杀人。”

绥晚被他眼中的冷光有些吓到。

他正了正神色,对她说道:“上次你也见着师兄杀人时的样子了,他虽不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但也绝非良善之辈。师兄虽医术无双,但他手中染的鲜血比他救的人命要多得多。所以,即便是这样残忍嗜血的师兄,你也喜欢?”

她毫不犹豫地说道:“即便他为天下所弃,我也不会改变我的初意。”

这世间如此之大,她并非只是唯他不可。可是,这世间却独独有一个他,淌在她的心上,挥之不去忘之不却。倘若没有了他,余生似乎便没有了念头,来日无期,往生无望。

竹沥难得认真地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

绥晚正想问他容砚眼睛变蓝又是怎么回事,空青倏然走了进来,他拱手道:“宫姑娘,主子请您去前厅。”

她愣了愣,“好。”

看来这事只能下次再问他了,说完,她放下医书便离开了书房。

竹沥看着屋内的空青,眉头染上喜色,说道:“那我是不是也不用写了?”

“主子说,小公子既然还有这等闲情逸致,没抄完《百草著》一书,不能走出书房一步。”

《百草著》是师兄书房里最厚的一本医书,上回抄这本书他不眠不休费了整整半月功夫才得以完成,师兄这是想断了他的活路?

少年丧着脸看着空青离去的背影,苦嗷一声。他看着桌上堆着的医书,顿时心中郁结,手伸出去才推动书微微移了一角,便立即停了手。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幸好幸好,他还没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若真的敢把这些书推在地,不用师兄说话,他觉着自己便可自行了却此生了。

他望了望四周,见四周没人,立即把书丝毫不差地拨回了原处。

竹沥这边如何泪眼愁眉痛不欲生绥晚是不知道的,她听到空青的话,便一路心情甚好地去了前厅。她一想着自己不用抄写那些医书了,即便是外头的严寒也掩盖不了她眉眼的春意。

她进来之际,容砚正在饮茶,她很是自然地走到他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侍女立即给她上了茶,她微微酌了一口,眉头皱起,看到他看过来的清淡目光,不情不愿地咽了下去。

“这是……”

“姜茶。”他淡淡道。

她闻言立即收回手,仿佛桌上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你明明知道……”看着他清冷的眼神,她顿了顿,小声说道:“好吧,你并不知道。”

容砚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你为何要突然给我喝这个,我又没受寒?”说到此,她缓缓噤了声,如果方才在书房外也算的话,好像是受了些寒。

容砚没想和她计较这些,放下了茶盏,缓缓说道:“年后我会进宫向皇上辞了太傅之位。”

诶?她上次劝他入朝为官他都不愿,这么快就改了主意?她甚至还来不及一喜,便听得他继续说道:“往后你也不用在宫里容府来回跑,我从未有过入朝为官的心思。”

绥晚脸色一僵,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父皇不会同意你辞官的。”

容砚没有说话,但她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即便景翕帝不同意,他也定能达成所愿,让景翕帝最后准许了他的请辞。

“我能问为什么吗?”

“我不喜宫中所累。”他淡淡说道。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为何不能过来容府?”

后面的“找你”她没有说,连到嘴边的“你真的如此不喜欢我”也让她生生咽了回去,唯恐惹来他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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