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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卿,卿非晚(4)+番外

作者: 倏晚 阅读记录

如今,倒是闹起脾气来了。

“不吃也罢。”

容砚拿起桌上的筷子,从面前的盘子里夹了一块杏仁豆腐细细嚼着。

没有任何反应?

七星默默垂下头去,暗自思忖,主子难道转性了?他即刻摇头否定了这种想法,主子若是转性了,今早空青也不会被罚了,他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虽然主子脸色寡淡如水,但他依然察觉到了一股由脚底而生的寒气。

容砚看着桌上精致的佳肴,尝了几口,便觉索然无味,“啪”地一声,他终于放下了筷子。

七星听到声响,吓得心惊肉跳,不着痕迹地远离了他一步。容砚起身,对着七星吩咐道:“将饭菜端上来。”

他抬步朝楼上的厢房而去。

七星抹了抹额头不存在的汗津,缓缓舒了一口气,暗道,他还是早日和空青换回来的好,这下属真是越来越难当了。

“叩叩叩……”

书珃打开房门,看到门口站着的蓝衣男子,倾身微揖,“容公子。”

容砚踏门而入,身后跟着端着饭菜的七星。

“书珃,是何人?”内室的绥晩抬起头,问道。她看到来人,微微蹙眉,“怎么是你?”

“用膳。”

跟在容砚身后的七星立刻将饭菜摆放在桌子上,动作敏捷,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就已经摆好了膳食。

“我不饿。”

容砚掀袍坐下,声音平缓地道:“如此你便看着。”

他拾起桌上的筷子,缓慢而优雅地吃着桌上精致的膳食,动作历历入目,赏心悦目。

阵阵菜香拂入鼻间,满桌的珍馐玉盘,绥晩看着眼前吃得慢条斯理的男子,腹间一声细微轻响。

容砚抬头看她,她脸色微赧,嘴硬道:“我才没饿。”

“饿了就吃饭。”

说着,他将她面前盛满米饭的雕花青瓷碗朝她的方向推了推。

“不吃。”

容砚放下筷子,清冷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你在闹什么?如果是上午的事,我向你道歉,抱歉,没顾虑到你的感受。”

绥晩眼圈微红,颇为委屈地看着他,软软开口道:“辞之,你都不告诉我你生病的事情。”

他的手一顿,眉间蹙起,沉默片刻,缓缓而言:“唤我容砚。”

“不。”她拒绝。

“宫……”话一出口,他便觉不妥,微微一顿,她倒是笑嘻嘻接着他的话而言,“宫绥晩。”

闻此,他立即默言不语。

须臾,似乎知道劝她无益,他也不再劝她进食,起身,拢好袖袍,负手离去。走至门边,身后的少女对他大声喝道:“容辞之,你站住!”

他一袭浅蓝锦袍,墨色长发如绸缎般泄流而下,青丝仅用一根素雅的白色丝绸束于脑后,身姿颀长,芝兰玉树。窗口的细风将他的袖袍吹动,他问:“这是命令?”

“我……”

明明是他的不对,怎么如今造就了他的委屈?

“既不是,那我便离开了。”他微微侧身,朝着她的方向,目光却是没有落在她的身上,“以后不要再唤这两个字了,唤我容砚即可。”

他清淡的声音如风缥缈,吹过耳旁就了无痕迹。

她看着他的身影离去,微微撇嘴,小声嘀咕:“不让我叫我还偏要叫。”

她低头看着桌上的佳肴,笑眯了眼,拾起筷子夹了块鱼片,餍足地喟叹:“好吃。”

第4章

郯城处于玥曌与风澜交界之地,是玥曌边塞的重要城池。两国商客都在此贸易往来,使得该地繁华昌盛,人流不息。

中秋后,是郯城一年一度的灯花节。此节持续三日,期间城内会有各式各样的活动,热闹非凡,许多外来过客都慕名前来游玩。

从隐谷回来的绥晩就刚好赶上了这灯花节的最后一日。

夜间,城中街道灯火四明,走夫小贩于长街两道吆喝,男女老少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各处都是新鲜花色的花灯,流光溢彩。

容砚风寒未好,本不打算出来,奈何禁不住绥晩的软磨硬缠。

戌时一刻,几人出了客栈。

清冷的月色幽幽投下,打在广阔的湖面上,波光粼粼。湖水中央,停驻着一条白色的画舫,随水波流动而缓缓前行。舫外垂帘随风舞动,偶尔露出舫内一角,现出里面坐着的几道朦胧身影。

湖水轻轻漾开,湖面上飘着的莲花灯缓缓向后而去,画舫渐渐靠岸。

“到了。”舫内的少女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微红的脸颊上满是透着对外间事物的好奇与兴奋,“我们快点下去。”

对面阖眼的男子却是没有半分动作,静静地坐在原地岿然不动。须臾,他缓缓睁眼,朝着一旁的人吩咐道:“七星,保护好姑娘。”

“是,属下定不负主子所托。”

少女脸色一僵,询问他:“你不去?”

“你自己去玩就好,让七星跟着你。”容砚垂眸,淡淡说道。

闻言,绥晩失落地低下头,抿唇默然不语,澄澈纯亮的双眸也不由得暗淡了几分。

“咳咳咳……”

倏地,容砚开始捂嘴止不住地咳嗽,原本苍白的面容也渐渐染上一丝绯红。片刻过后,他抬手自饮了一杯茶,缓缓道:“你带着书珃下船,七星会在后面保护你们。两个时辰后,我在此地等你们。”

绥晩也知道夜里气温寒凉,他尚在病中,不宜在外走动,以免风寒加重。她懂事地应下他的话,没有再多劝解。她的内心还是不免遗憾,因此一步三回头,眸中溢满希望他改变主意的渴望。

只是,直到她走出船舫,容砚也始终维持着垂头的姿势,不曾抬头。

——

容砚上了岸,穿过人群,走过几条幽深小巷,来到一处平凡毫不起眼的宅院前。他敲了敲古朴的红木大门,门内传来微微轻响,“谁?”

“慈姑,是我。”

门缓缓打开,门内的妇人见到他倏地柔和了眉眼,“公子,您过来了。”

容砚淡淡点头。

妇人让开了道,让他进去,既而关上了门。他边走边询问:“外祖父何时回来的?”

“今早才到,一回来,就去了您那。”

书房里盛着明亮的光,门窗上投射出一道笔直的身影,两人走到书房门口,慈姑侧头对他和蔼地笑道:“他从您那回来后,就一直待在书房里不曾出门。”

容砚敲了敲门,门内之人应道:“进来。”

容砚推了门进去,房内宽大的书桌前坐着一身着灰色古袍的老人,左手捧着一本厚厚的医术翻看,偶尔停顿片刻,右手拾起桌上的毛笔在一旁的纸上细细标注。

老人发须皆白,面容之上虽布满岁月的痕迹,但也依稀可辨年少时是个模样俊逸的男子。他看见进来之人,脸上也无多少悲喜,表情算不上严肃,给人的感觉更多是长年积淀下来的沉稳温和。若不是他眸子深处一闪而过的精光,只怕让人以为他只是一个再平淡不过的花甲老人。

“外祖父。”容砚朝老人拱手道。

“你如今的身子即使我不说你自己也知晓。”老人将桌上墨水半干的纸张递给他,“这是我翻了一整日的医书给你开的新的方子,和早上的方子一同用。”

容砚接过药方,淡淡敛眸,“多谢外祖父。”

灰袍老人绕过桌角,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明日我就启程回去,医不自医,除你之外你身边也没个医术好之人,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如今你身子虚寒,别太逞能。”

容砚点头。

“并无他事,你去找那个小丫头吧,别让她出了事。这一路上,不太平静,你多加注意。”

“辞之省的。”

……

绥晩在街上随意走了几圈就失去了耐心,虽然长街灯火繁荣,人来人往,但身边没了那人,她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身后跟着的七星当然也看出了绥晩的心绪不宁,和书珃对视一眼,两人心知肚明,默契地别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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