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时不晚(2)
横在我们两个人中间的最大的障碍是我的面子。如果我能够再无耻一点就好了。可是我对她有愧疚，我真的不好意思向她提出复合的请求。
我选择了我近年来买的最好的衣服——一件格子衫。然后连忙到赶我们约定的餐馆。我们两个之前经常去吃。想到这里我就泪眼朦胧，一切已然物是人非。
14.
到了咖啡馆，她穿着往常的正装——因为小时候的心理阴影她一直不大敢穿裙子。在我们两个的热恋期她都是喜欢穿着裙子带着我一起去参加各种各样的宴会。会上那些来来往往的各界人士我并不认识，显得我像一个大老粗。不过她总是很从容的对他们介绍我的身份。
话说那些曾经从她的嘴里听说我的身份的人。现在听说我们分手了是怎么看我们的？想到这里我脑子大乱，这样的思绪在我的脑海当中飘来飘去。
15.
“我点了你喜欢吃的东西。也不知道这几年有没有变口味。”她放下了菜单看着我。
“那这顿饭之后谁买单？”
“当然是我买单了，我哪有那么抠门。”
“我来买单吧，就当是庆祝一下我们三年半以来第一次见面。”
“这有什么好庆祝的，我们没有打起来就不错了。”
“那就庆祝我们没有打起来。”
16.
我看着她眼睛上的黑眼圈。
“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我睡的还好。”
“还好是什么个还好法？像以前那样晚凌晨1:00睡早上5:00起吗？”
“那关你什么事？”
“你有没有好好吃药啊？”
“我吃不吃药、是死是活都不关你的事！滚你妈的！”
我没有继续说话。我的内心被深深刺痛了，我甚至想要哭出来。我忍了半天，没有忍住。
“我先去个厕所。”
我跑到了卫生间里，哇哇大哭。我知道等我走出去之后她肯定能看到我脸上的异样，但现在我什么都不顾了。
17.
哭了好长一段时间——我不知道有半个小时还是15分钟——我总算缓了过来。
“好了没有？”她站在门前。
这搞得我很尴尬，因为我最讨厌被人拆穿。
“我没有事情。我怎么会有事情呢？你不要多管闲事了，这关你什么事。”我故意跟她这么赌气说。
“好的好的，不关我的事。但是如果你在跟我吃饭的时候出了什么岔子的话，我也得负责任的。到时候还得受一番盘问，你的父母还会找我追责。”她把双手叉在胸前。
18.
“你…有女朋友吗？”她抬了抬眉毛。
“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随口说道。我知道我在撒谎，但是其实也不算撒谎。因为我内心深处我的女朋友只有她一个，没有人可以代替。如果可以拿我的性命交换和她复合的一秒钟，我也完全愿意。
但是她已经有了新的女朋友了。为了断了她的念想，所以我就跟她说我也有了女朋友。这样的话她可以跟现在的女朋友好好生活。不然的话她光挂念我，不但毁了她自己，也拖累了她的新女朋友。
“哦，她叫什么名字？”她低垂着眼睛。
“我不方便透露。”
19.
“你还记得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拍摄了很多录像啊。”
“是的，我电脑里头还存着一份。”
“我有的时候也会回看那些片段，早知道应该用摄像机和手机多录一些视频的。不仅仅是因为你。因为我不再年轻了，我马上就37岁了。”
“那这么说的话，我也快要40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当我第1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一个娃娃脸男孩子气的女生呢。”
“不过你一点没有变，看上去还是很年轻。不像我的脸成了老树皮。”
20.
“你知道我那个律师界的朋友吗。”
“就是和你一起开公司的那个？”我看着她的眼睛。在她开口之前我我已经预感了她所说的并不是好消息。
“她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还能怎么死，那个病。”
“你不是说她很洁身自好，不会得艾滋吗？我还记得你开玩笑说本来想和她形婚的。”
“并不是她乱搞。是她的对象乱搞，然后传染给她了。”
“靠，这也行。”这个时候作为女人的优势就出来了。
我们之间的沉默有2~3秒。
21.
“我记得你没有几个朋友了，她就是你最好的朋友。”
“是的。”她没有看着我，而是拿着手机在翻看着什么。
“那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很孤独。”
“当然不孤独了，我有女朋友啊。”
“那个女朋友给你幸福了吗？”我试探性的问，担心她立马跟我翻脸。
“是的。就像坠入人间的天使一样给我无微无至的关怀。”
这话听着很耳熟。仔细想想，那是我当年跟她说的。当她30岁生日的时候，我看着她，对她说下了这句话。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22.
“慢着，你成了纳西索斯？你自己喜欢你自己？”
“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不是……我当年就这么说你的啊。”
“形容对象是天使，已经是再俗不过的评语了。你是说我抄袭你吗？”她笑了笑，然后突然又把笑容收了回去。
我使劲盯着她，好像要把那一瞬间吸到我的眼睛里一样。她的表情突然又变得严肃起来。
“厨师怎么还不上饭。”我敲了敲桌子想成功化解我们之间的尴尬。
“亲爱的，我有一个问题。”
“谁是你亲爱………”
“我想问你，你是不是没有女朋友，故意唬我？”
23.
“我想你才是没有的那个。”
“我有女朋友。她一直活在我的心里，只要我想她就可以把她翻出来。”我低垂着眼睛，就像她那样，“我们可以一起牵着手去任何地方漫游。就算触不到她的皮肤，我也知道她爱我，我也爱她。”
“你个变态，你还不如网上买充气娃娃呢。”她苦笑着，“所以你还是想我复合吧。”
“我不配和你在一起。”
“你真让人失望，扫兴。”
操，我又说错话了。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过去。
24.
“不过，我妈妈还想见你呢。”
“为什么她想见我？我记得她不喜欢我。”
“嘴上不喜欢。”她看向服务生的方向——服务生总算把牛排端上来了——那是给我点的，“其实她很喜欢你。她还说你照顾我照顾得很好。她最近生病了，还想见见你。我没有告诉她我们分手了，她一直在念叨着你在新年的时候，她食物中毒，你背着她上医院。”
“那……怎么办啊？”
“要不然我两个假装一下情侣，去见见她吧。她得的是淋巴癌，我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活下来。”
25.
“那当然可以，我也很喜欢阿姨。”
“口是心非。”
“并不是的。我知道她经常挑剔我这个那个，但是，阿姨是一个很有威严，很有气质的女人………”
“你闭嘴吧，听上去你看上我妈了。”
“好吧，好吧。要不然我们吃完饭去？”
“我看看吧。不知道她今天有没有做放疗。那个大夫不让我随便去看她，她也不想麻烦我。她都不知道不想麻烦其实是最大的一种麻烦。”
她要的中餐上了，这么多年以来她还是喜欢米饭就着红烧鱼。
26.
以前我们吵架的时候，我经常去外面买红烧鱼给她吃。在我们最后一次吵架之前，我们每一次吵架后都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和好——就像普通男女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
那个时候我真的觉得会和她相伴到永远。
后来我们却成了彼此不能愈合的伤疤。
我吃着牛排居然把牛排沾到了衣服上。但是那一刻我居然感到欣喜——因为这样能够引起她的注意——我可真tm是一个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