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花颜策(288)

那女子闻言竖起眉,似是来了气,“本姑娘今日就闹事儿了又如何?是你不守规矩,怨不得我。”

那主事人沉下脸,“姑娘不是临安人吧?但凡是临安人,都会知道,我家的规矩是我家少东家定的,她想什么时候改就什么时候改,很不巧,她今日改了。”

那女子一怔,抓住主事人的话,“你家少东家?”

那主事儿扬起下巴,“姑娘的生意我们今日也可以不做,姑娘看着办吧?是现在就返回去彩春芳等着,还是继续留在这里,非要纠缠个究竟。我劝姑娘,在临安闹事儿,对你没好处。”

那女子似没想到遇到了这么硬气的主事人,从小到大,她走到哪里,做生意的人对待客人无不是卑躬屈膝,遇到这种情况,更是满脸赔笑,再三致歉。可是偏偏,她今日遇到了这般不同的。

她一时间哑了哑,不敢置信地看着主事人。

她身后的一名年轻男子缓步走上前,目光略过舱内坐着的众人,落在云迟和花颜这一桌,在二人身上流连片刻,落在了燕北苏家四公子身上,好听的声音含笑说,“舍妹初来乍到,不懂临安的规矩,失礼了。”

那主事人打量了年轻男子一眼,也露出笑意,“公子这样说话,就是做得令妹的主了?只要不砸场子,来者皆是客,声音照样做。公子请吧!”

那年轻男子笑着说,“遇到了一位熟人,不必去彩春芳了,在这里也可。”话落,他抬步走向北地苏家的三公子,来到近前,拱手,“轻眠兄,没想到你也来了临安,幸会!”

北地苏家这一代以轻字为辈,北地苏家三公子姓苏字轻眠。

苏轻眠站起身,对来人拱手,“顾之兄,没想到你也来了临安,幸会!”

北地程家二公子,程顾之,与苏轻眠看起来年岁相差无几,样貌俊秀,行止翩翩,言谈含笑,看起来似是个十分沉稳温和的人,彬彬有礼。

他与苏轻眠见过礼后,转向苏轻眠对面对坐的云迟和花颜,拱手见礼,“不知兄台和姑娘如何称呼,不见其颜,却贵气非凡,想必身份十分尊贵了。”

云迟没说话。

花颜看着程顾之,想着北地程家,最有名的便是二公子程顾之,有一顾倾之的传言。他容貌算不上十分出彩,但贵在周身翩翩风采,文采风流,诗赋在北地广为流传,几年前,她去北地时,她便崭露头角,如今更是名声极响。

北地苏家的三公子四公子,北地程家的二公子,这般人物都来了临安凑热闹,可见这临安如今在天下看来,是真的热闹。

花颜也没说话。

程顾之没想到二人没人与他接话,一时转向苏轻眠。

苏轻眠咳嗽一声,连忙说,“顾之兄,我与这二位也是萍水相逢,尚不太熟,这位姑娘沏的青碧茶馥郁飘香,我厚颜过来讨一杯而已。”

程顾之倒也不尴尬,闻言笑了笑,再度拱手,“在下北地程顾之,今日有幸得遇二位,敢问兄台和姑娘可愿结个相识?”

云迟依旧未语。

花颜偏头瞅了云迟一眼,这副模样,就是不愿了。当然以他的太子身份,自是不愿意与人在这样的画舫里道破身份。

她转过头,浅浅一笑,缓缓开口,“早就闻程二公子其人翩翩风采,如今一见果然不凡。今日我们二人不想被人打扰,这结个相识之意就不必了。改日若是再遇到,定请二公子喝一杯清茶。”

程顾之一怔,随即和气地笑着说,“在下冒昧打扰了,两位勿怪。”话落,他转过头,对苏轻眠说,“怎么不见轻枫兄?”

苏轻眠终于体会到早先厚颜讨一杯茶二人请他入座是多么给面子的事儿了,他暗暗欷歔一声,说,“不瞒顾之兄,我三哥他……”

他话音未落,早先那女子忽然冲上前,看着云迟和花颜,大声断然地说,“我知道了,是你们二人点的媚儿姑娘的曲子,劫了我的场子!”

第三十二章 (二更)

花颜真没想劫谁的场子,她带云迟出来转转,也是为了让他散散心,感受一下临安的风土人情和风貌,喝完茶,来了这里,点媚儿姑娘唱曲,也是随性而为,让云迟体会体会从天上走下凡俗的感觉,没想到,倒是惹出了一场风波。

她看着这女子,既然让程顾之带出来,身份应该是北地程家的嫡出姑娘,可是不懂得出门在外与人和善,比程顾之差得远了。

程家是太后的娘家,太后素来以脾性强势的性情在前,程家的女子,大约或多或少都会效仿太后。可是这般娇蛮不依不饶非要生事儿的,在程家估计十分受宠,是以脾性加了个更字。

自古外戚因势压人,因权横行肆意,比比皆是,程家因太后一直屹立不倒,算得上是门楣鼎贵,族中子弟,久而久之,未免便张狂张扬了些。

不过程家一直居于北地,远离京城,倒从未出过大事儿。

皇后的娘家梅家,一直居于京城,但风评要比远离京城居于北地的程家好太多,素来低调不生事,也从未给皇上或者云迟惹过麻烦。

昔日她在京城时,与梅老爷子和梅府的一众人打过了交道,人人待人和善,那是个极好了门庭,不辱没皇后和太子云迟。

而程家的人,如今见得程顾之尚好,倒不辱没他的名声,但他这个妹妹,就另说了。

她放下茶盏,对那女子淡淡道,“是我点的,没错。”

那女子见云迟和花颜一直坐在那里,连身都未起一下,虽然姿态不显傲气,但偏偏架子大得让人不敢小视,她不服气地说,“你们是何人?”

花颜挑眉看着她,隔着笠帽薄纱,笑了笑,“姑娘包场子点曲子,是为找乐子,何必找不痛快?就算知道了我们是何人,你又待如何?”

那女子一噎,顿觉自己在这个坐着连脸都不露的女子面前像是个不懂事儿的小姑娘或者纠缠不休的跳梁小丑,她脸一红,盯着她说,“我就想知道。”

花颜淡笑,嗓音有些清凉,“天下没有什么事儿都非要与人强求不可,姑娘既出身在北地程家,在外走动,还是应与人为善方是,免得人人提起北地程家人,便会说,原来程家的姑娘实在太刁蛮任性得紧,顺带污了太后名声。”

那女子面色一变,顿时勃然生怒,“你怎么说话呢?我是我,与太后什么干系?”

花颜看着她,“你与太后没什么干系吗?外人可不这么看的,程家与太后有关,程家人自然就有关,难道我看错了,你不是程家人?”

那女子一时没了话。

“八妹不得胡闹!”程顾之绷起脸,低训了那女子一声,“不得再多言。”

“二哥!”那女子跺脚,娇嗔恼怒,“不是我胡闹,是凭什么嘛!凭什么我们定的人,他们理所当然便劫来了这里。”

程顾之皱眉看着她。

那女子见程顾之似生气了,不服地后退了一步,不再言声了。

花颜笑了一声,“原来是程家的八姑娘,我远在临安,也听闻过八姑娘画得一手好画。”话落,她不再看那女子,转头对云迟说,“走吧,带你去别处再转转。”

云迟点头,缓缓起身。

采青和小忠子头前开路,二人向画舫外走去。

那女子瞪着花颜的背影,觉得她即便带着笠帽,也身姿窈窕,纤腰慢步,娉婷婀娜,十分好看。不见容貌,但只一个背影,也知定然是个美人。

而她身边的男子,显然极其的年轻,一身贵气,笠帽也遮掩不住。

这样的两个人,便这样的无视人,说走就走,她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人将脸面踩在脚下的感觉,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对着二人大喊,“你们站住!”

云迟和花颜自然仿若未闻,脚步不停。

那女子见二人不理会她,不甘心让人就这么走了,抬步就要追去。

上一篇:只许庭花与月知 下一篇:皇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