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楼下的杨太太(31)

作者: jaime 阅读记录

他情绪激动地说。因为隔音很好,再大厨房也听不到。他声音猛地拔高。

祝洋点头,然后说:“你问过文秀了吗?”

“没有。”

“为什么不问?”

祝洋视线是平静的。旁边的江琪和詹夏一样看着他。赵又诤像躲一样地站起身,“这没什么好问的吧。”他背对着他们,站在客厅说,“如果换做是你,阿洋。你会和我做一样的选择。”

赵又诤所谓的选择,就是把文秀藏起来。说是藏又不合理。他迫切地想向他们、远博、周围人展示着东西。只要有机会,有意无意地带文秀出现。或者吃饭,或者逛超市,或者接送远博。一切有可能的地点、时机他都做了。

他一下班,就直奔文秀住的酒店。好几次祝洋说,他都夜不归家。就算以前生活再放荡,也不至于一整宿一整宿地不回公寓。夜深人静的孤男寡女,谁也想得出他们在酒店里做什么。

像是丢弃玩具一样地把别墅抛掉了。

不仅文秀不再回去,又诤还叫远博以后就回公寓睡。这么一来,其实每次晚上照顾远博的是祝洋而已。但是又诤用恳求的眼光央请祝洋。

又诤到底想什么呢?他带不了文秀回公寓,他就宁愿和文秀住在酒店里。吃饭时文秀一起来,就算上厕所,他跟口香糖的眼神紧黏着文秀就不放了。

按祝洋的话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大学时代。大学时他们从来不顾忌外面眼光。不管在度假飞机,在吃饭有朋友也好,如果激情上来就必须解决。毫不掩饰地抱在一起,激烈地彼此亲吻。

越是身体的接触,就越发地痴狂。到了黏合到完全无法分开的地步。

就连一起看衣服,也手揽着文秀腰不肯放的赵又诤,同大学刚谈恋爱的毛头小子没两样。看向文秀的目光百般复杂。有自得、惆怅、偏执、爱慕。

即使又诤一点也不了解程文秀和冯炜智之间的感情也没关系的程度。他全身散发,“现在她在我旁边,谁也夺不掉”的近乎孩子气的气息。

“要我看,又诤根本不是不了解。”在咖啡屋的窗旁边,祝洋望着落雪的街道说,“他根本是在逃避而已。”

“逃避?”

“盲人摸象地把眼睛蒙上,只要感受身体的温度,不去思考其他。不管冯炜智会怎样做。要说他像中毒不浅的病患也一点不假。”

祝洋点的方型冰块送了上来。他用摆放着的小镊子挑起放进咖啡。一边搅动一边喝说:

“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我们一起吃饭,文秀的电话忽然响起来?”

那是刚好三天前的事。他们在小南国吃火锅。旁边端上燃烧的火炉,包间特别暖和。文秀脱去了外套,黑色毛衣衬托的胸部丰满有型。又诤正在讲笑话逗他们开心,尽管是无聊至极的没有内涵的黄段子。

没有人笑,甚至除了他外没有人说话。但是气氛异常地激烈火热。

文秀的电话在这他自己低沉沙哑的声音里叮铃铃地响起。文秀没有接。

一开始他们觉得这只是普通的电话。可能是她公司里那群幸灾乐祸的同事发来的虚情假意的“嘘寒问暖”。

文秀一按掉,那声音依然不依不饶地响。

这样重复两三次。在文秀盯着手机屏幕发愣怔忡时,一边的又诤冷冷地说:“干什么不拉黑呢?”

程文秀说:“一个不联系的朋友。”

“怎样关系的朋友?”

文秀没说话。她别过脸,把手机关机着藏进大衣口袋。

又诤话里带讥地说:“不要是某个前任吧?”

“不是的。”

文秀低下脸,之后整个过程没再说一句话。她的沉默渲染了所有人。又诤连冷段子也不讲了。整个包间沉润在异常的诡异安静中。

咖啡店祝洋喝着咖啡,回想那事对江琪说:

 “文秀像是变了个人。”

“是吗?”

“大学也好,工作也好。就算上次警局的见面也好。文秀和我印象记忆的没差。”祝洋说,“自信、优雅、热情。但是这些现在统统不见了。”

“你这样一说,确实有点……”

“但是她和又诤还在保持关系。”祝洋说,“又诤恐怕认为,只要一直这样下去,就能够回到以前,回到和文秀的曾经。”他一边摇头一边道,“又诤实在太天真了。文秀说他没有长大不是没错。”

咖啡屋一有人进,门口风铃就响不停。祝洋看了一眼,又兴味索然地转回。

“如果仅仅用肉体能保持的爱情,说学生时代存在,我能信。但两人都是成年人。经历的事情久了以后,文秀在前进。文秀逐渐地意识到两者并不是紧密联合的关系。但又诤想不到。”

祝洋像个旁观的批判者,每句话抽丝剥茧地剖开了说。

“说是又诤不愿去想也是可能。他一遇到事情,喜欢另辟蹊径。但不管那些坏结果。他只照着自己的心意,一意孤行地认为一条路能走到通。但是因为存在种种意外因素和现实原因。往往只是一路走到死而已。”

今日的咖啡屋的暖气像是电费不足地格外微弱。坐在窗边的江琪感到冷地支起胳膊。

“现在要怎么办呢?”

“告诉他吗?”

“不然最后受伤的只会是又诤啊。”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祝洋的声音像是虚浮地飘在空中。目光望着窗外积雪越来越深的路说,“就连亲生父母也管不了。做朋友的话分又有多重?再者,不用自诩旁观的话就特别正确。到底怎样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所以最终还是由他们自己选择。我们只能在结果时做上一些。”

第28章

“结果?”江琪问。

“就好像被人打完巴掌,吃了糖,我们再给他送上冷毛巾去敷一样。”

“只是表面的功夫。”

祝洋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是的。只是表面。”他叹息地说。

程文秀来咖啡屋的日子,江琪正订着回家的行程。她在手机上找好车票路线,文秀便推门进来了。如果文秀再早一分,或晚一分,江琪已经按下了买票键。正是文秀推门进来的那刻。江琪抬起了头朝门外望去。

文秀穿的红色外套进门。一进来就将外套脱下,露出白色的长脖绒毛衣。咖啡屋的视线不出意料地果然全部集中她的身上。文秀像是习惯地置若未闻,一瞧见江琪就招手朝她走来。

“外面雪下好大,”程文秀喃喃说,“因为刚好路过,听说你在这里工作,就顺路过来了。”

江琪赶紧端上了一杯咖啡,一叠饼干。两人靠着窗户坐下,文秀吃了一片饼干,称赞着味道好极了。之后却是一片也没再吃了。

虽说文秀现在同又诤保持以前关系。但隐隐约约地总觉她和又诤已经不同往常。面对文秀时,江琪时常不知该说什么好。她越是一副坦然,江琪就越慌乱。现在也一样地拼命找话题聊。

“小琪很困扰吧?”

“咦?”

或许是正对空调热气,文秀翘起的鼻尖蒙起一层薄汗。

她喝了口咖啡,无意识地搅动。

“我找不到人,在所有人里还是觉得小琪最可靠。”程文秀不好意思似的撩起头发笑道,“之前就认为小琪是那种合得来,心思又细腻的女生。”

江琪思索着,文秀到底想说什么呢?

“我实在无法和又诤继续保持下去了。”

“啊?”

程文秀看了她一眼,“不管是什么关系,上床也好,恋爱也好。我就算分开来,也保持不了了。”她说,“又诤来别墅那天,我真的有被吓到。炜智的样子和野兽没两样。我当时只想快点逃离炜智。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和又诤走了。但是走之后的这些时日,我一面劝诫自己,像又诤这样的男人太少了。我必须要珍惜。但是一面我意识到,越是强迫,心底那些真实的想法就越容易冒出水。”

上一篇:穿好你的花泳裤 下一篇:又见周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