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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的杨太太(32)

作者: jaime 阅读记录

她漫无目的似的搜寻窗外的一片白街。

“不知道从哪时开始呢,我厌倦了只是身体上的欢快。我跟又诤好契合。但是永远说不过几句话。”文秀转回眼神认真地瞧视江琪,“又诤喜欢讨好我讲一些笑话。我从来不笑,那些无意义的废话只有他一人孜孜地津津乐道。”

“怎么……”江琪呢喃。

“有时要装出很感兴趣,我真的非常疲倦。”文秀困扰地说,“他一露出孩子气的笑容,我就更加觉得像照顾远博。一个巨型的远博。你能明白吗?我不喜欢这种方式。”她摇头,摇头说,“这是段畸形的关系。”

“你现在才知道……你们是很畸形的关系啊。”

几乎是一瞬间的话从江琪的嘴里说出。

程文秀很沙哑地说:“我已经向公司申请了海外的研修机会。不出意外,过年后就批准了。”

几近卑微地恳求原谅的程文秀。

她一伸过手来,江琪下意识地躲,文秀温软的手便抓得更牢了。

“那冯炜智呢?”

“什么?”

文秀手一下松掉了。江琪赶紧抽了回来,不自在地垂在桌下。

“炜智……我真的很难说清楚对他的感情。”程文秀垂下了眼睛看咖啡,“如果仅从感官上说,我爱他爱得不得了。他是那种有点狂野,但又神秘清冷的男生。你难以想象,他冷静的外表下,有着不羁而狂热的灵魂。他是我见过最有魅力的男生……”

“所以你们会结婚吗?”

江琪一问,程文秀哑口无言地抬头看她。

“像当初奋不顾身地和又诤一样,会结婚吗?”

“小琪好单纯。”半晌的沉默,文秀开口,“婚姻只是一种形式。对我而言最美好的不是形式的束缚。我和炜智对这方面达成了惊人的高重度相似。我们都认为,水到渠成的事情最美妙了。所以从来没想过这方面。”

“那当初,为什么一毕业就和又诤结婚呢?”

“因为啊,”文秀像流了鼻涕一样吸着鼻子,“他说结婚以后我们的关系更加亲密。我那时和你一样,觉得结婚后配偶的地位是没人匹敌的,算真正的独一无二。婚后几年,尤其生完远博的第二年,反而被婚姻束缚的感觉愈发强烈。到底为什么非得结婚不可?”

“从刚才起,文秀你就一直说着束缚束缚的话,”江琪说,“那么冯炜智呢?他不是也一样在控制你吗?连你和异性接触一点,就吃醋得大发雷霆叫你辞职的男人,这就不叫束缚了吗?”

文秀像是难堪地瞬间转开眼睛了。

“这根本是不同的两码事,”文秀望着窗外轻轻地说,“我偶尔也会问,到底喜欢过又诤没有?到底是年少时憧憬情*欲的狂欢,才沉溺其中一时地分不清什么是欲望,什么是喜欢?像这次……”她说着轻轻地颤抖起来,“他是打了我。但他马上地在我脚边哭泣。你知道吗,他有很多很多面。每一面他都不一样。即使是如此,我们之间的感情是平等的。我和又诤则是完全不同。又诤就算再想留下我,只是回味以前的那种生活。他喜欢是以前的我,而我早就变掉了。”

她凝视着江琪说。咖啡屋的暖流缓慢地流动。江琪一想到又诤那张苍白瘦削的脸,一想到他提起文秀就兴奋不堪的面容。就感到无止境的悲伤在心底翻转。

现在的文秀说着,连当初有没有真正爱过又诤都不知道的话。让又诤听了,该有多伤心啊?

窗外雪下得越来越大。天空像是悲伤地落起雪花。两列的苍树覆盖着皑皑的白雪,好像出席葬礼的宾客沉默地悼哀。

“远博快上小学了,我正好打算将他送到法国念小学。”程文秀说,“这事需要小琪你帮忙转告又诤。”

“为什么文秀要变成这样?”

江琪一说完,热热的眼泪溅出来。

程文秀便慌乱而惊讶地拿来纸巾。江琪格外倔强地打开了她的手。

“你会和冯炜智在一起吗?”

“不,……我想,”程文秀吃惊地瞧着她说,“就算再喜欢,但是他的一些行为我也实在难忍受。他要我在工作和他之间选择。毫无疑问我选了前者。所以我想,我去了法国就会断绝和他的来往。”

江琪一抽一抽着鼻子说:

“那很好,”除此外,她找不到形容词评价,“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没话好说!这是文秀你自己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文秀自己说会断绝和冯炜智来往的话,给了江琪一点安慰。不管怎样,冯炜智的结局也没好到哪里去。果然文秀不是只针对又诤才这样子无情。又诤和冯炜智好像两个代表文秀不同爱情价值观的典型男人。不管哪个,文秀都将他们毫不留情地抛下了而已。

“又诤能去见远博吗?”江琪最后问。

“这当然可以。”程文秀说,“其实我找你说这些话,不是想表明什么。我到现在也没有想好怎么和又诤说这事。我找不到好的措辞。不知怎样将双方伤害降到最低。”她说,“又诤是个交朋友的好人选。但一旦作为情人,他的黏人令人难以忍受……”

“刚才那些话,拜托千万不要在又诤面前说……其他的话随便你。只要别传到又诤的耳朵里。”

“我知道。”程文秀莞尔,“我明白。就算再年少无知。我也明白,在这里,”她手抚上左胸口,“在没有爱情也没有性*爱的地方。有又诤的存在。”

这算不算又诤说的,到达类似家人一般亲密的地步?即使又诤一意孤行地只想要将文秀锁在身边,以绝望的爱追随文秀。

程文秀经历短期的迷茫后,将无论冯炜智,还是赵又诤,统统甩在了脑后。她一心地提交申请报告,完善个人报告。又诤隐隐约约是感受到什么。从远博幼稚园老师不寻常的态度,和文秀再也没有和他见面中察觉蛛丝马迹。

文秀因为还是文山馆的拥有主人,很草率地就把文山馆的地方卖掉了。而她一段时间的消失。在失去音讯之前,她同又诤最后的一次见面是在和一起送远博上幼稚园的早晨。

文秀说,“又诤是个很优秀的男人。不管外表,还是责任心,还是在对事物保持专一的态度上。”

又诤笑着接受她的夸赞。

“我要对我的话做出道歉。”

“什么?”又诤微微侧眉。

“我说你没有长大。一直在大学时候。”他们站在车子的前面,遥望幼稚园如水流涌进的人群。文秀转身踮起脚为他整理领带,“我们有争吵,有辱骂,也有温情。现在我们心平气和站在这里,一起接送远博。我想要说,又诤,”她把他的衣领按下来,整齐仔细地抚平,“我们之间的感情,是没人能超越的。”

第29章

赵又诤完完全全地愣住。他的心房在震颤。文秀把手揽紧了他的腰,头贴到他的腹腔。声音冷静到不可思议。

“你会找到更好的女人。”

似曾相识的话混杂酒吧喧嚣地撞击他的耳膜。

“我们该结束了。结束这种纠缠不休,结束争吵谩骂。我欢迎你以后找我。用仅仅是前夫的身份。我很欢迎,又诤。我很期待那一天。”

又诤花了好几秒钟,反应过来文秀的话。他把文秀的身子推开一点,从后面皱眉看着她。

“这话又说什么呢?”

“你知道的。我在说什么。”

又诤摇头,他背过身去,“我什么也不知道。”他说。

说是逃避毫不为过。赵又诤沉着脸沉着声。文秀低低说了声:“那好吧。随你。”又诤又忽然地转过来,手用力地抓着文秀的肩膀。

“你不会和冯炜智又和好吧!”

文秀圆圆的美目睁大了,然后小下去,摇着头。

“我不会。”

“那就好。”赵又诤松了口气,也不管文秀的抗拒,生硬地揽住她的腰。要文秀的身子紧挨着自己。他全身像笼罩了汽车一宿的烟酒味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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