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一触即燃(145)

于燃合上嘴巴,如实回答:“跳跳糖。”

楚眠困惑地眯起眼睛,怪不得那东西让他感觉像是被针刺了一样。他无暇教训于燃,马上起身去拿花洒,冲干净那块沾了糖分的位置。

于燃跟过去,倚靠在门口,意识到自己又自作聪明犯错了,乖乖道歉:“是我不好,你不疼吧?”

“不疼。”楚眠用毛巾擦干,“但也不舒服。”

于燃叹气,说:“我再也不信网上的贴子了。”

出去后,楚眠让他坐好。于燃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既关心楚眠还未纾解的状态,又不好意思再多问,怕楚眠也用跳跳糖惩罚自己。

于燃仰望着房间吊灯,柔和明亮,一点都不刺眼。楚眠无论什么事都强过他好多倍,他不自觉地攥紧洁白的床单,屏住呼吸。

忽然,房间门又被人敲了几下,是酒店人员来送餐食。

楚眠充耳不闻,只是抬起眼皮,瞥了一下于燃的脸色。

“过、过一会儿再来!”于燃仓促地下达指令。

“好的先生,我们送餐前会提前五分钟给您打电话。”侍者在外面彬彬有礼,推着餐车离开了。

于燃长舒一口气,发觉自己背脊都被汗濡湿了。他双臂渐渐失去力量,呼吸也有点颤动,并逐渐变得急迫。嘴里所有含糊不清的回应,最终全部释放成一声对方的名字。

楚眠立刻站起身,去桌上抽了一张纸巾捂住嘴。

于燃懒得动弹,看着楚眠在屋里来回走动。

“咩咩,辛苦了哦。”

楚眠没说话,默默喝水。

等楚眠再次靠近,于燃才发现他脸跟脖子全红了,连耳朵都看着很烫。

“我让酒店送点薄荷糖过来,你等着。”于燃转身拿电话。

“没事。”楚眠摁住他手腕。

于燃担心地捧起他双颊,“怎么嗓子都哑了?”

楚眠解释:“跟你没关系,我这几天在家一直背古诗词来着。”

于燃刚想说什么,楚眠却对他来了一句:“我还没检查你寒假背了多少。”

“挺多的!”于燃穿好衣服,冲他咧嘴一笑,“我背了那个,‘有朋自远方来……’”

“这是小学内容了。”楚眠开口打断他的话,“别想蒙混过去。”

结果于燃不听他说话,继续吟诵:“有朋自远方来,千里送口。”

楚眠听完,陷入漫长的沉默。

于燃念完这句后就搂住楚眠,贴在他怀里,声音抑扬顿挫地背出下一首:“京中有善口技者,姓楚名咩。”

楚眠马上狠掐了一把于燃的腰,虽然没捏到多少肉,但也能让对方吃痛地皱起眉。

然而于燃最擅长的就是忍耐,他无所畏惧地笑出声,继续说:“会男友之大宴,唇红齿白,心直口快,吞吞吐吐,势如破竹。”

楚眠垂下头,挑眉问:“‘势如破竹’?我明明比你温和多了。”

“是是是。”于燃欣慰地附和他,“让我赞不绝口。”

第92章 成人礼

为了保持手感, 于燃考试前继续认真画草稿, 楚眠在旁边安静地看,顺便监督他这几天的作息和饮食。在没有家长老师约束的地方, 他们能随心所欲地亲热,就算脖子留下一圈吻痕也不以为意。

楚眠很喜欢窝在于燃怀里睡觉, 熟睡时肩膀还会微微缩起,仿佛是在依赖着于燃一样, 安全感得以充分满足。

而于燃也因为楚眠陪在身边, 北京的第一场考试当天完全忘记紧张,心里只惦记着画完出来找他。成骏明天开学, 今天是楚眠最后待在北京的日子,接下来的校考于燃都要独自奔波了。

他觉得自己考上清华美院的希望很小,所以这次考试仅以积累经验为主。今年速写的题目是“友情”,要求刻画不少于四个人物形象,于燃早就画过类似练习, 拿起笔沉稳绘出线条, 把他们以前中午吃饭的场景如实呈现在纸上, 营造出轻松热闹的气氛。

素描和水粉都有真人模特,这与描绘照片的感觉不同,好在于燃基础扎实, 立体感强,作品几乎挑不出多少毛病,按时上交。

于燃走出考场后,想送楚眠去南站坐高铁, 却被对方拒绝了,因为浪费时间。

“多喝水,别感冒,北京这几天又在下雪。”楚眠摘下自己的围巾,裹在于燃脖子上,“尽力就好,别去想结果。”

于燃把画具全都放在地上,向前一步拥住楚眠。隔着厚重的衣服,他们感觉不到彼此温度,动作也迟钝了很多。

于燃说:“五号元宵节,我会回家,到时候我们可以吃午饭。”

楚眠答应他,正好那天上午是高三的百日誓师大会,估计一两个小时就能结束。

于燃仰脸,等待楚眠亲吻自己,可楚眠却犹豫着观察他唇角,问:“你又吃跳跳糖了?”

“干嘛,你这只舌头也怕啊?”于燃讪笑一声,张开嘴巴,“葡萄味的,你不是喜欢吗?”

“都是香精……”楚眠虽抱怨,但还是用力地吻上去,在天寒地冻的街道汲取于燃唇上的温度。

送走楚眠后,于燃跟着司机去另一家酒店,准备其他学校的考试。中国传媒大学的动画专业考试时间跟容港美院的复试撞了,权衡过后,于燃只好放弃了港美这所保底学校,全力以赴冲刺北京。

晚上,于燃接到了母亲电话,问他过几天去不去学校参加誓师大会。

“去,反正那天元宵节,白天在家也没事干。”于燃早就这么打算了,正好那天没有考试,回成骏跟同学们经历宣誓也挺能受鼓舞的。而且据楚眠说,那天还是学校为大家举办的成人礼。

李桂蓉说:“你们班主任问,你能不能作为艺术生代表上台讲话,那些理科生文科生都有了,还差一个。”

“行啊!”于燃不假思索同意。这可是他除了念检讨外,有生以来第一次上台演讲。

“那我去给你老师回电话。她好像想让你写个宣誓的发言稿什么的。”

“我懂我懂,我最会写文章了。”于燃胸有成竹。他还特意没告诉楚眠,怕楚眠插手指导他写作。

北京到容港的高铁十分便捷,于燃这天早早起床,把所有画具交给酒店精心保管,这比自己带在身上安全很多。然后他带着重要证件回家,打开电脑,飞快地撰写誓师大会的发言稿。

容港三月初,冰雪消融。

于燃终于又穿上了成骏的黑色校服,前往熟悉的车站等公交。这大半年来,他忽视了很多身边的变化,连家附近的地铁快修好了都不知道;马路对面报刊亭改成了小小的奶茶店,他想起来已经很久没看过《动漫周刊》了,甚至不知道最近热门新番的名字。

公交车从远方驶来,缓缓停下。于燃迈上车,习惯性地走向最后一排坐下,却不小心撞到了头顶。他诧异地抬头,挺直腰板,发现自己坐在这里很容易磕磕碰碰。

上次还不是这样的。

他打量自己的胳膊和双腿,感觉不出有“生长”的痕迹,但实际上的确比去年更高了,只要坐下来伸长腿,裤口下面就会露出一小截洁白的袜子。说话声音似乎也有细微变化,多了些穿透力,经常被楚眠念叨笑声太震耳朵。

于燃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自己有点长大了。

他变得更贴近十七岁的模样了。可是“十七岁”到底应该是何种面貌,他却一点都不清楚。自己还是无知、懵懂、青涩……大人们说的道理,他依然懂得不多。

公交车停靠在金梧桐街站,于燃一步跳出车外,呼吸到早晨清冷的空气。阳光照耀在成骏大门口的铜像上,闪动出金属光泽,仔细一看,马尾的颜色比周围浅许多——于燃确信,这都是“树人运动”留下的光辉痕迹。

“于燃!考完了吗?”

一进教室,同学们就纷纷打听他考试情况。

“还早着呢,再过俩礼拜回来上课,四月份出各所学校的结果。”于燃耐心地跟他们说,“欸,白老师人呢,我有东西得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