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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修成诀(357)

“你说他做了这些事,证据呢?”季遥歌一边说,一边朝后递了个眼神,白斐施力,石臂悄然伸长,她身体朝前一弹,跃到元还胸前,展臂将他抱下,一手拨开他汗湿的发,盯着他的眼悄声道:“我给你机会解释,你说,我就信。告诉我,不是你做的,看着我的眼睛,不许眨!”

他叫那锁链拘着,说不了话,灰白的眸子浮起几缕猩红血丝,狼狈却异常坚定地看着她的眼。

季遥歌也不知为何,在这一刻理智竟被感情全面压倒。她应该相信自己所见所闻所查,而非他一个狼狈的眼神。三千年的困局,庞大的谜网,她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在所有证据都指向他的时候,仅凭着这八、九百年的情分来相信他,这毫无疑问是愚蠢至极的做法,而他们这百来年的情分,在他近万年的漫长寿元中也许只是沧海一栗,但她就是信了,违背自己的意愿,违背一向遵循的原则,听凭感情作主——就如同,那缕消逝的幽精,又复苏一般。

执拗地相信他。

这摸不着看不到的信任,也许源自每一次的生死携手,也可能源自这并不算长的陪伴里她所在他身上得的每一分感悟——那样一个将目光投向星辰瀚海,投向未知虚空的坦荡男人,他完全有能力凭着自己的天赋与创造力实现他的理想,而非设下三千年的毒局,来换一本不知所言的妖书。

“季遥歌,证据你应该比我更多,世祖奇楼所载,谢冷月之言,以及萧无珩与灭天弩,难道还不够说明问题?我不过替你证实,这些年与你亲密无间的男人,便是你苦心所寻之人罢了。”夏奚重的声音再度传来,森冷无情,“本座不过念在你与三星挂月阁交好的情份上,才与你劝解这几句。今日不管你信与不信,玄寰皆是三星挂月阁的罪人,我都要将他抓回。”

“遥歌,你若不信夏奚副阁之语,可信我的话?”另一娇媚声音传来,叫季遥歌眉头大蹙。

涂山狐族的流华君,她也来了?

“别废话,先将人拘来。”夏奚重沉道。

季遥歌来不及细思,便觉双臂紧抱的元还身上传来更强大的力道,将他往深渊扯去。她仍未放手,正僵持着,只听夏奚重冷笑一声,一道银光如蛇电般沿着拘魂锁窜来,猛地刺入元还身上。他周身剧颤,皮肤内泛起电光,眸若饮血般看着季遥歌,忽然震掌将她推离。

拘魂锁绷紧,元还如一线风筝跌进深渊,最后一眼,眸间生笑。

言之不能,以眸代语,谢她这百年信任。

季遥歌怀中空去,脸色骤变,茜纱自袖间钻出缠向他手腕,却如缚上一座山峦般沉重不堪,连带将她扯落深渊,身后白斐眉凝如川,臂上所结岩肤才刚有裂相,便闻他微叹一声,石岩再生,跟着坠下,另一手还不忘捞了高八斗一把。

就这眨眼的功夫,四人一起落进深渊中。

黑暗中无数厉魂一涌而至,撕咬向四人。阴气割肤刺髓,来势汹汹,将四人淹没,季遥歌眼前只剩黑暗,再看不见任何人。她不作多想,运转全身灵气灌入右手荧曜内,转作无上纯灵,再注入手间奉曦。一时间,奉曦光芒大作,她朝着身后厉喝一声:“白斐,高八斗,跟紧了!”语落她长啸出声,施全力将奉曦剑劈下。

奉曦剑上冷焰蓦地燃起,天禁火焰光直冲深渊,焰苗之间又有电光缠绕,发出滋拉声响,被她全力劈下。这一剑,宛如劈地裂石。只闻得黑暗中凄厉惨叫声不绝于耳,奉曦剑光大炽,将附近厉魂焚作灰烬,光芒照亮黑暗一角,季遥歌攀紧茜纱,纵身坠到元还身边,以奉曦开路,如流星般划破黑暗,坠向深处,直至季遥歌力竭。

奉曦剑光衰败,厉魂再度席卷,黑暗尽头却现。阴森刺骨的寒意消退,天光乍亮,四人被扯出黑暗深渊,无数手与脸都自炼狱鬼城的城墙上伸出,凝固在最后挣扎的姿态。随着阴气的消失,庞大的压力转瞬如山峦来袭,鬼城之外的云海之上,不知几时站满修士,似天兵陡降,冷眼看着四人。

当前之人,正是三星挂月阁的夏奚重。

轰——

拘魂锁扯着元还,也不管中间是否有山石阻拦,只将人拖去,山石被撞得震响不歇,季遥歌也跟着被拖到地上,在坚石遍生的山地上被拖出好长一段路仍未松手,最后被一道罡气震开,撞上身后巨松,元还亦被对方拘去。

季遥歌以奉曦剑开路,劈开厉魂,眼下力竭,看了眼身畔高八斗与白斐,见二人也都出现,便撑剑站起,以指腹擦去唇间血沫与沙砾,原本硕大的眼眸微微眯起,半歪着身看眼前众修,眸中俱是兽光,一身衣裙已是血痕斑驳。

元还被那拘魂锁拘着,如傀儡般站在夏奚重身前,只朝她摇头,眼中分明是祈求的急色,要她速离。季遥歌视若未睹,看着眼前几人,先向夏奚峦身边之人开了口:“流华君,好久不见,没想到再见面竟是这样景况?”

有她在此,恐怕夏奚重早就知道她蛟族的身份了。

流华君着一袭樱粉轻裙,仍是旧日鲜嫩明媚的装束,美得动人心魄,只有眼尾勾起几笔妩媚,见季遥歌似有些不忍,只道:“小丫头,莫怨我。自我回万华后便在万华查探,终叫我查明,当年追绞狐族,灭了天禄,杀死青江的元凶,正是你身边此人,三星挂月的玄寰。十数兽脉就毁在他手中,此人与我狐族、天禄、北啸、鸾鸟乃至这万华所有兽脉有不共戴天之仇。”

“呵……”她啐了口血沫到地上,以舌尖舔舔干皱的唇,目光又从流华君旁边几人身上转过,她身边所立者都是季遥歌没见过的兽族,其中一人生得圆胖,着玄银长袍,白眉白须,面容慈祥,正闭着眼只听不看,身上未流出半分仙威,却被身后其他兽族簇拥在正中,就连流华望他也是恭敬有加。再过去,是白发满头的谢冷月,一双冰冽的眼眸盯着元还,似乎恨极了他。余者便都是万华修士,有季遥歌认识的,诸如江尘、长蓬宗等人,亦有季遥歌不认识的陌生修生——除了三星挂月阁外,万华名修几乎到齐,想逃,难如登天。

她不理流华,又朝夏奚重道,“夏奚副阁,此人若是玄寰,与我蛟族亦是死仇,仇要报,人要抓,可你摆下如此阵仗,以仙国为幌,就只是为了抓一个玄寰?”

“季遥歌,你未免太看得起玄寰了。”夏奚重目光不屑地扫过元还,冷声道,“仙国秘宝是我等头一桩要事,若非他太贪心,想要独占秘宝,我等又怎会发现他的存在?他藏了三千年,本座正愁抓他不得。季遥歌,念在你受他蛊惑才私闯仙国,这桩事本座可以不同你计较,但眼下这么多的证据摆在你面前,就算你再不愿承认,也要相信,他是玄寰,而玄寰就是你我的仇人。”

“仙国秘宝……”季遥歌嘲笑这四个字,他分明揣着明白当糊涂,愚弄天下人,她正要分说,就听身后白斐暗声。

“师父,你看。”

季遥歌回头仰望,却见那鬼城炼狱又是初时他们进来的模样——辉煌雄煌,世祖之国。于世人而言,眼见为实,这里就是蜃海仙国,仍旧是他们心目中至高无上的仙境。

再看夏奚重,他冷颜肃眼,对仙国之象不置一辞。

“这玄寰既是三星挂月的叛途,将他扬灰锉骨便是,何需向她解释这么多?”夏奚重身后的南尊扬声道,眼间得色冲着季遥歌而去,“她与玄寰勾联,指不定也做过什么恶事,不妨抓来一起审审。”

说罢,南尊竟越过夏奚重出手,朝季遥歌抓去。返虚修士的攻击,季遥歌难接,可他的罡风未到季遥歌身前便被另一人接下。

“贺仙。”流华君只见身边的人轻甩衣袖,南尊的攻击就被他轻而易举接下,不由唤道。

“你是何人?”南尊又怒又惊,他已是返虚初期的境界,却叫人如此轻易逼退,眼前这人的修为,委实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