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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反同人)[冰九]惩罚游戏(7)

作者: 一片羽毛 阅读记录

但那是鲜活的、真实的——至少,比风雪中遥相对峙,深渊侧纵身一跃来得真实的多——那是事情本·该·有的样子。

沈清秋被他毫不掩饰目不转睛盯得有点尴尬,将桌上的折扇展开掩住脸,只露出一双嫌弃的眼睛。

“看什么看,头一天长眼吗?”他道,语气里有点莫名其妙。

回应他的是洛冰河的迅速靠近,一下把他扑了个满怀。

洛冰河哑声叫道:“师尊!!!”

他把脸埋在沈清秋肩头柔软的青色布料里,从他的师尊身上嗅到了竹林里肃肃的风,这种感觉是陌生的、大胆的、在他们的相互角力中从未敢袒露的,他已经顾不得沈清秋骤然绷起来的脊背。

“师尊从第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留下来。”他絮絮低声道,“即使我悔过,即使我想补偿一切……都没有迟疑,都没有停止。”

他已经明白了许多事,许多征兆、许多隐喻。那是许多力不从心,许多阴差阳错,许多时不再来。

“我从没想过要伤害师尊。”他说。“可你对那么多人笑,你对那么多人好。你甚至愿意对青楼的妓·女以礼相待。”可你唯独对我恶言相向。

“我作践你,想你生气,想听你质问我‘你到底想怎样’,可你从来不说,我甚至从来没法告诉你我不是真的那样想的。”我想要的从来就只是你的正眼相看,我不是不够优秀,也不是身份下贱,但是永远永远,我只能在你最惊恐和厌恶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完整倒影。

这些话是他从来不敢真正说出口的。他必须在沈清秋面前维持一个冷血、玩味、不投入感情也没有怜惜的暴君形象。因为他们彼此清楚,一旦一方割舍不下,另一方都会毫不犹豫地行致命一击。

沈清秋一言不发。

半晌,洛冰河梗了又梗,终于喃喃道:“需要我做什么,师尊才能原谅我呢。”刚说完,就仿佛听到了什么苦涩的笑话。他摇了摇头,说,“不可能在原谅我了吧。”

在他以为已经不再会有回答的时候,只听沈清秋幽幽叹了口气。

“要我原谅你,”他说,“赌赢我吧。”

沈清秋最终还是被救了上来。

但是割断线的风筝,即使能在九霄坠落后幸免于筋骨寸断,如果没有了抓住“线”的欲望,那么再高超的工匠都无法让它重新乘风了——它把魂魄留在了天上。

洛冰河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沈清秋已经长睡三日,不曾有转醒的迹象。

因着那日轻飘飘的一句,洛冰河再傻也猜得出来龙去脉了。那位幻花宫的小宫主被审了三日,终于将那些“奇珍异宝”的功用全盘托出了。

能让人沉溺于痛苦的过去,日削月剥,直到枯竭而死的诅咒。

“阿洛!阿洛!他问我药,想让你生不如死!这歹毒的贱人!你舍不得,我帮你除掉,你多陪陪我不好吗?”娇俏少女状若疯魔的尖叫仍萦绕在他的耳边,“你每天亲手端给他的,你亲手做的!跟谁争我都无所谓,他那样对你,不还是我们收留了你吗?他凭什么——!!!他才该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竹舍里的沈清秋睡得安稳。仿佛所有纷乱的荒谬的事情都与他无关,只消潇洒地一撒手,留人肝肠寸断。

洛冰河已经连着几天合不上眼了。一向纵梦炉火纯青,却不能从自己分乱的梦里抓到头绪。他一遍一遍地向梦里的沈清秋倾诉那些根本不敢说出口的话,一次一次地答应沈清秋的赌局,却只能面对着六面全空的骰子,每输一次,就得看沈清秋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撕扯、吞噬,血肉飞溅,脊骨破碎。

他也无比清楚地知道,根本没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所有的一切,从来都是他自己。

残忍的、暴虐的、可怕的愉悦感,疯狂又悲哀的他自己。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可他停不下来。因为他别无选择,因为他根本没有机会。

他像个卑贱的赌徒,无从脱身,一无所有。 有时他也会梦到自己一遍又一遍把有毒的羹汤端给沈清秋,他想停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脏上,殷红的血沫沾满了鞋底。

可他停不下来——他停不下来。

沈清秋把汤盅的盖子打开,那是鲜红的生命,从他的肺腑里汩汩流出来。

然后他缓缓倒下,落入永无止境的深渊,而他眼睁睁的看着,挪不动步子,只看见那人随后的释然一笑,他说,终于。

洛冰河觉得自己快疯了。

但他不在意这个。

他不可抑制地把几个字反复琢磨。

沉溺于……“痛苦的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成功了。

这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小城,洛冰河确信,他从未来过。这所隐含的信息让他欣喜若狂,可是他不敢有任何表露,只怕这个世界如海市蜃楼,一碰即碎,过眼云烟。

转过几条街,就听前面人群中一片喧闹,有个少年大声道:“这里是我的地界,谁跟我抢我要谁死!”

这一声陌生又熟悉,那一瞬间,洛冰河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痛苦的过去”了。

侵入一个沉睡之人的梦境,尤其是那人还是为了躲避他而到了寻死的地步的——这种情景实在是不好评价。但此时洛冰河想要见到沈清秋的急切压过了一切理智,痛苦和渴望在他心里膨胀、发酵。甚至,他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

如果这次从头再来,会不会不必一错百错、错无可错?

如果这次从头再来,是不是就有了挽回的余地?

——如果从头再来,我可以保护他,呵护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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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当看到人群缝隙见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小小的身影时,洛冰河的心止不住地狂跳起来。

明明被一群面色不善的乞讨者围着,少年却没有丝毫露怯,他单手撸起袖子,一脸桀骜地嗤了一声:“看够了?看够了就赶紧滚,下次再不识相,可就不是赶人这么简单了。”

他气势做得很足,可是隔着看热闹的人群,洛冰河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

嘴上不服软,这是个从年少时就烙在沈清秋身上的特质。即使这种跋扈让他在尘埃里吃尽了苦头,也依然难以磨灭。

那群明显年长与他的乞讨者显然也没什么忌惮,其中一个油腻地笑道:“哎呀,小兄弟,何必伤了和气,你今天高抬贵手,我们就交个朋友,不是两全其美吗?”

几个乞丐一片哄笑,有一个甚至伸出脏兮兮的手去摸他的脸:“哥几个见你讨喜,改日我们养着……”

小时候的沈清秋就是副美人胚子,眉眼俏丽,整个人白净又灵动。围观者里也早有有心一试者,更是一脸淫 邪。

只可惜,这乞丐话还没说完,便眼前一花,整个人猛地倒飞了出去!

不知是谁嚷道:“杀人啦!!!”看热闹的人群四散奔逃,一下子散了个干净。

似乎只在转瞬之间,日光底下,黑衣披发的陌生人横空出现在他的面前,森森的剑在沙地上斩出一条飞溅的血线,仿佛猩红的深渊界限。那人站在那线的对面,却不甚在意的一步跨到他面前,于是只剩下一只僵硬的手半伸着,横在另一边。

那人把他护在身后,投下的阴影把他整个儿地罩住,剑尖淌血,却没有一滴落在他身上。

少年睁大了眼睛。

洛冰河对这个出场还是很满意的,满意到这种感觉冲淡了他身上的杀意。

不如此,沈清秋心目中难以忘却的痛苦过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令人想都不敢想的可怕的事情。

但是这些现在都没有意义。因为洛冰河介入了这场愿赌服输的惩罚。因为他决定横剑挡在他前面。

这次,我不会让师尊一个人面对这些了。洛冰河有些温暖地想。

虽然不知道等他明白这是我以后,会不会更想让我滚出去别在这里犯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