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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反同人)[冰九]惩罚游戏(8)

作者: 一片羽毛 阅读记录

这时,就听许久没有做声的少年突然开口:“你把他们吓跑了,这里成了块凶地,我抢来还有什么用?”他有些开罪意味地说道。

刚说完这句话,他便隐隐有点后悔了,和乞丐叫板还没有什么,顶多挨一顿打,这位可是个杀神,虽然看起来是自己这边的,可要是真一句话惹恼了他也丢一只手,未免太不划算了。

但是不知怎的,他打心底里觉得这位陌生人似曾相识。

那人转过头来,眉间暗暗的郁结悄悄舒展开了。他盯着少年,仿佛在审视着什么。少年拗着脊背接受他的视线。

“你叫什么名字?”半晌,那人开口,嗓音间有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

“沈九。”少年说,“你叫什么名字?”

洛冰河摇了摇头。

“对不起。”他说。

于是沈九把他的新朋友称作“喂”。

“喂,你该不会也是个人贩子吧,骗小孩的方法连变都不带变的。”沈九跟在洛冰河身后,腮帮子鼓鼓地嚼着包子。到底是少年人,又饥一顿饱一顿地饿了太久,沈九还是向食物放松了警惕。

毕竟我也没什么可让人惦记的,便宜摆在面前谁不占谁傻子。他想,悄悄把两个包子揣进怀里。

回去带给七哥。他盘算着,偷觑了一眼洛冰河。

“哦?”洛冰河只装作没看见,打趣道:“我是人贩子,你跟我走吗?”

他从来没这样和沈清秋说过话。轻松的、愉快的、让人心安的气氛,从不曾在他们之间存在。

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的沈九,很让人放得开。

“你这人也太不懂规矩,哪有人贩子拐别的人贩子手底下的孩子。这生意还做不做了?”沈九理直气壮地叉腰道,“包子没了,没吃饱。”

“嗯。”洛冰河于是又带他去买别的吃食。付账的时候洛冰河问,“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待你?”

沈九翻了个白眼。“你傻,我不问,你还要昭告天下吗?”他轻蔑道,有点拙劣地回避了这个问题。开玩笑,总不能突然有得道高人出来玩见你根骨不凡,事出反常必有妖,不如装傻充愣。

“牙尖嘴利。”洛冰河评价道,“你是吃准了我不会生气。”

沈九在市井混了这么多年,察言观色,变脸做人,已经很有精明小人的气质了。洛冰河蛮喜欢他这种古灵精怪,虽然距离完美的谦谦君子差了老远,但是这是真实的、纯粹的,是沈清秋不愿示人却依然不可磨灭的一部分。

看着他雀跃又毫无忌惮的眼睛,洛冰河不禁揉了揉太阳穴。

——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样的沈九永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样阴狠绝望玉石俱焚连眼睛都不眨的沈清秋。

他们又这样漫无目的地逛了很久。两个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如此耐心和对方浪费时间,两个人也都在不动声色地审视和评价。

也许是在梦里的缘故,时间似乎缺了一角,他们转过这条巷子,原本只是四合的暮色就全部熄灭了。

走在前面的洛冰河蓦地停下脚步。

“小九。”他叫道。

沈九正在走神,被他吓了一跳,也没管他太亲昵的称呼,下意识道:“什么?”

“如果,我是说如果,”洛冰河迟疑了一下,“将来的某一天,有一个人对你做了非常过分的事情,他毁了你,夺走你的一切,把你从云端打落泥潭……”

洛冰河深吸了一口气:“但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要你的关注,想要你的垂爱,他得不到,就很不理智……他很后悔,想求你的原谅,愿意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便让他赴汤蹈火吧。”沈九打断他。

“你会原谅他吗?”不知道为什么,洛冰河一瞬间非常期待这个答案。

“当然不可能了,”沈九讥笑道,“欺辱我的人,总有一天我会全让他们生不如死。甘心忏悔的呢,就让他们愧疚到死。趋炎附势的呢,就踩在脚底下好好欣赏一下。”

洛冰河默不作声。

沈九歪头想了想,忽然有点惋惜地道:“要真有我报复不了的,起码也得让他一辈子痛快不了。”

“哈哈,虽然真小人我必做无疑,但有机会的话,还是想当个伪君子啊。”

“你……”那一瞬间,洛冰河甚至恍惚以为是沈清秋在对他说话。

这时,沈九却忽的眼睛一亮,欢快地叫道:“七哥!!!”

洛冰河一回头,却见破碎的夜景铺天盖地地向他倾轧而来。

洛冰河猛地翻身坐起,沈清秋在他身边翻了个身,发出一连串有气无力的咳嗽。

——沈清秋惊醒了他。

洛冰河披衣下床,去厨房煮了雪梨汤回来喂他喝下。影影绰绰的月光透过天顶,撒在沈清秋紧闭的眼睑上,给他镀上一层柔和乖顺的光。洛冰河把他的发丝理了一理,忽然有点苦涩地笑了。

“师尊。”他喃喃自语道,“您还真是……打算让我一辈子痛快不了啊。”

明明已经感觉到了我忏悔的心意,却还是毫不留恋的一走了之。

——因为您比谁都清楚,这场游戏中,我输得比您只多不少。

那么……如此这般,何乐而不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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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告:下章是秋家时候的沈九。

第十章

天蒙蒙亮,又落了一场雪。

屋外稀稀落落地有竹子不堪重负折断的声音。

洛冰河辗转了一夜,又顾及沈清秋在身侧,压着自己不敢翻腾得太厉害。

这个习惯是他们貌合神离表面文章地同寝之后洛冰河才养成的。有时他半夜里只想翻个身,看看沈清秋被子掖得严不严,或者摸摸他的腰看看有没有长点肉,沈清秋都会骤然紧张起来。

自以为藏的很好地,屏住呼吸,双目紧闭,浑身僵硬。

洛冰河也不知道他是被弄醒了还是根本没有睡着。想想又苦笑,猛虎在伺,哪怕是些柔情的戏码,人却哪能不害怕呢?

何况他多疑的,焦虑的,事事只知道强撑硬挨的师尊。

他有时也很想对沈清秋说,不要恐惧我。我愿意为你做一切,只要你不离开。

但这是不行的。

他可以说无数个“不要违逆我”“讨我的欢心”或者“在床上主动一点”。可堂堂魔界之尊,却独独不敢说这句话。

因为它没有用,还徒增尴尬和风险。

因为沈清秋一向不愿听从他,行为上可以暴力镇压,脑子里想的什么却无从干涉。你说不要恐惧,他要么不会当真,要么便会趁机借此逃走。

他这个人,静则如沉水,波澜不惊,动则若怒海,不死不休。他虚伪的清高相,他灼热的妒恨心,虽是让洛冰河不得不事事提防,却也是极吸引人的炫目。

所以他只得放轻声音,卑微地、小心翼翼地,在夜晚难眠的时候思考他的师尊是不是还缺什么东西,他最近是不是睡得太少太浅了,他……

……哪怕一回,有没有梦见过我呢?

洛冰河怔怔地盯着沈清秋沉睡的侧脸,目光扫过他精致的刻薄的下颌,他几乎时时刻刻紧绷的面颊,他低垂的细密的眼睫。往日他醒着,睥睨桀骜,锱铢必较,现在他睡着了,宁静又柔和,像个乖巧的瓷娃娃……

洛冰河陡然被这个比喻吓出一身冷汗,他猛地伸手去探沈清秋的鼻息——轻而浅,幸好还在——就听到叩门声,雪簌簌抖落下来。

“尊上,”外面的侍从道,“苍穹山派派人来求见。”

来人是千草峰木清芳。洛冰河踱进上殿的时候,他正和赶来的尚清华低声说着什么。他们两个都立着,漠北君一个人坐在下首,面无表情。

他这位倒戈的尚师叔,在漠北过得也不好,唯唯诺诺,和之前也没什么区别。洛冰河有时候怀疑,到底是他策划了那次入侵,还是就是沈清秋自己随便找了个理由想把他推下无间深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