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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呸(60)+番外

这似乎跟我脑海里补全的那个悲惨苦情戏不大相符,反倒有些爱而不得恨之入骨的意味。我在原地发了会儿怔,经宫人提醒才回过神来。

我带着首饰盒子同母亲一同回府,路上闷头思忖方才宋婕这一席话。我娘亲推了推我,说道:“猜猜看太后为何会提到孩子的事。”

我回过神,笑道:“又要帮着赵偱做媒?”

“不尽然。”她顿了顿,“太后素来不赞同女子为官,她这是提醒你,别因在朝中做事,就耽误了府里私事。”

我蹙眉:“这私事是指……生孩子?”

“就你这身子骨恐怕怀了也不稳当,还是先养养身体罢。”她拿过我手里的锦盒,打开来道,“方才那西域公主同你说了什么罢?”

我挑眉:“没什么。”

她笑笑:“你那心思全写脸上了还说没什么。别小瞧这位西域公主,看面相似乎是多事之人,不像什么善辈。若赵偱真同她有什么牵扯……”她倏地止住,关上首饰盒,“你可要小心些。”

我接过盒子,随即回道:“知道了。”

到赵府我便下了车,刚回府就看见闷头坐在陶里卧房门口的赵彰。他抬起小脑袋来看了我一眼,低喃道:“娘亲走了,阿彰也要回国子监了。”

我蹲下来,抬手摸了摸他脑袋,温声道:“等哪天放假了,婶娘带你去看你娘亲好不好?”

他点点头,又说:“婶娘,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坐一会儿。”

我抿了抿唇:“别坐外头太久,小心着了凉。过会儿让人送你去国子监好么?”

他不出声,我站起来,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背后有人轻拍了拍我的肩,我便听到赵彰清脆的声音响起来:“叔父。”

我掉过头,赵偱立在我身后一脸沉静。我有些许惊诧:“你这个时候怎么在府里?”

“今日不用去校场,便早些回来了。”难道今天上朝又被留下谈事了吗?真正涉及到朝堂上的事,我其实很少过问,似乎也乐得做这样一个闲人,也不想去愁这些烦人事。

他唇角抿起一丝浅浅的弧度:“明日休沐,可以留在府里陪你。”

我握过他的手:“晌午饭吃了吗?”

“吃过了。”

我转头又看看坐在地上的赵彰,弯下腰道:“阿彰,婶娘和叔父送你去国子监好不好?”

赵彰看了我一会儿,又看看后头的赵偱,点了点头。

【三一】不负卿意 ...

一路上赵彰都不说话,独自闷在马车角落里,那模样真是天可怜见,我看着都觉得难受。半晌,他忽抬头同赵偱道:“叔父……阿彰以后也能上战场么?”

我坐在赵偱身侧,看到他侧脸的微妙变化,轻轻下弯的眼角露出一丝柔和的暖意。他身子微向前倾,温声道:“阿彰为何这样想呢?”

赵彰耷拉了脑袋,小心翼翼道:“那样就能出征,就能去父亲去过的地方了……”

赵偱的手搭上了他的脑袋,轻轻安抚着,却也跟着陷入了沉默里。

耳朵里尽是车轱辘转动的咔嗒声,我坐在赵偱身旁静静走着神。清冷冬日里难得心思恬淡,也不愿多想。赵偱握了握我的手,我便轻轻摩挲他指节上的一粒小小茧子,干燥却又有一丝微凉。

将赵彰送到国子监,天色渐晚。如今这天光短到令人惊奇,再一想,明日都冬至了。

我站在国子监门口,回想起许多事。寒冷的黄昏里,从这里一路走回家,藏了多少年少时的珍贵心情。从国子监到温府,或是去赵府,这两条路我不知走了多少遍。彼时还年少的我,曾给自己摹画了一幅愿景,好像这样走下去,就能够抵达期待中的生活。

那时候我的愿景里并没有赵偱这个人,也没有女学,更没有集贤书院。我的人生计划素来单调而缺乏机动性,兴许是太死心眼了,才会这样盲目又孤勇。然而路途上的变数如此多,到如今才明白过来所谓的“一定要”、“必须这样”都真的只是一厢情愿的美好愿想而已。

我征求了赵偱的意见,便让马车先回去了。

我说:“陪我走一段吧,有段时日不走这条路了。”赵偱握过我的手,说:“走罢。”

黄昏左近,孤寥寥的天空显得很是沉静,我索性挽过他的胳膊,低头看着脚下的石板路,似乎在同自己说话:“再往前走一段有夜市,以前我们放旬假,也是常去玩的。这会儿应当正热闹,我钱袋子里似乎还剩几个铜板,陪我去吃一碗芝麻汤圆罢。”

兴许是天气太冷,今日夜市倒不似往常那般热闹,摊子少,人也少。天棚底下坐着三三两两的人,吃完了絮叨一阵,也就起身走了。我摸出钱袋倒出几枚铜板,问摊主要了一碗芝麻汤圆。天色越发暗,赵偱的脸在昏昧灯光下显得尤为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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