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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婚令(5)

南山觉得自己等了许久,才等到裴渠将这顿饭吃完,她腿都要跪麻了。待裴渠起了身,她也从垫子上站起来,甚至不落痕迹地迅速揉了一下小腿。

裴渠先出了门,南山紧随其后。裴渠道:“今晚夜色很好。”

君子总说些没头没尾的话。

南山看一眼又细又弯不起眼的月亮,心想也不过如此,实在算不上是好夜色。

她因走在裴渠后面,故而也没那么拘谨,连走路姿态都不免随意了些。她壮着胆子忽问道:“郎君为何这年纪还未婚娶呢?”

裴渠轻松却又认真地答她:“裴某又为何一定要婚娶呢?”

“因到年纪……”南山话还没说完就及时止住了。到年纪便要成亲生子,这似乎是很顺理成章的道理,但单单这个理由却似乎并不能站得住脚。

这话题实在有得聊,细想其实又没什么好聊,南山自觉闭了嘴,前面的裴渠却停住了步子。

“南媒官穿男装看起来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年纪这样小,当真清楚男女婚姻的要义么?”

这话贸一听有些小瞧人的意思,南山却也不恼,抬手揉了揉鼻子,几不可闻地嘀咕了一声:“本也就没什么要义。”

裴渠借着亮光有限的灯笼看清楚她用左手揉鼻子,方才吃饭,她也用左手握筷子。

毫无疑问,南山是个不折不扣的左撇子。

☆、【零三】又见樱桃

南山注意到他投过来的目光,却是分神又打死了一只蚊子,她出手极快,又很准,简直是个打蚊子老手。

蚊子遇见了这么高明的对手,连自叹命途蹇促的机会也没有就成了蚊子鬼,实在是不幸。南山手心里有血,混着蚊子尸体越搓越脏,她搓着搓着竟觉得心中闷了一口气,仿佛一双手怎样也搓不干净了。

她低着头打了声招呼,称时辰不早不便再叨扰,说完就转过身朝西边廊屋走去。

弯月如钩,透过窗子照进来的光线实在有限,一盏小灯昏昏亮着,在照明一事上基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南山对着一盆水拼命洗手,搓得手都疼了这才离了水盆,拿过架子上一块粗布白巾,一丝不苟地将手擦干。

她终于觉得心中好受多了,然周遭蠛蚊却是十分猖獗,嗡嗡嗡的声音听得人心烦意乱,对南山来说,更是煎熬。

南山感官超群。耳朵眼睛鼻子都极好,轻而易举便能听得旁人墙角,黯光中也能读书,鼻子更是灵敏得像只狗。哦不,比作狗似乎有点糟糕。

她不过十七岁,却仿佛已经活了好多年。感觉太敏锐了,大多数时候是活受罪,觉得满世界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她在寝床上坐下,屈指轻叩床沿板子,似乎在算时辰,又仿佛在听动静。

待到房里一盏灯悠悠燃尽,已至深夜,府中静得出奇,每个人大约都已会了许久的周公,只有南山还在低头洗脸。

晚睡的人总寂寞,南山擦干脸躺下来,将被子往上拖了拖,觉察出这夜像炭火烧尽的灶膛一般,渐渐凉了下去。

她单薄的肩头轻轻颤了一下,终是闭上眼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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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南山起了个大早,只看到石庆在走廊里抹地,来来回回速度飞快。那魁梧身躯忽在南山面前停了下来,弓着擦地的身子没直起来,只抬头瞥一眼南山,道:“七郎一早出去了,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回来。”

南山想这会儿还未开市,总不至于是去卖菜,于是问:“可知郎君做什么去了?”

石庆复又低下头擦地:“七郎没说。”

南山刚要迈出门,石庆却按着那抹布往前恶狠狠地推了一下,挡住了南山的去路。南山一愣,只听得石庆埋首道:“郎君还让我叮嘱南媒官,府中夜间似乎不太平,还请南媒官保管好财物,免得被人窃走了。”

南山点点头:“多谢郎君好意提醒,只是……”她本想说主人不在家,在这待着怎么都不合适,结果石庆霍地直起身来,手里拎着块抹布居高临下地打断了她:“南媒官还是赶紧去吃早饭的好,不然要凉了。”

南山这时候并不饿,也不想吃。但今早石庆但凡开口总好像话里有话,让她觉得在这儿待着不是什么太明智的打算,故而最后很识趣地拎起门口的鞋子转身走了。

往后院走时,她路过了传闻中的“菜地”。

旁人家的庭院均是花花草草,裴渠家的庭院则种满了可食用的菜。南山走近瞧了瞧,菜叶上还挂着水珠子,看着新鲜可人,竟也有几分清爽的养眼之貌。

她正凑近了看时,身后忽蹦出一个管事老头来,黑着脸同她道:“郎君不喜旁人对他的菜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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