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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主”姑娘(95)

梅聿之慢慢走过去,踩在地上的落叶上,有细微的悉索声。他在阿植面前蹲下来,轻轻将她的脸扶正了,才瞥见这张瘦削得毫无血色的面庞上,满是泪痕。

他眼眶忽地有些发酸,抬手去擦她脸上的眼泪。然阿植忽地抱住他,放声大哭起来。

她声音里带着哽咽,一滴滴泪落在他肩上,渗进单薄的秋衣里:“我找不到了,再也找不到了……”

38

38、此生此夜不长好(下) ...

梅聿之似是安抚一般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阿植却哭得更厉害。她抱着他,像是攀住救命的稻草。夜风灌进肺里,胸口闷闷地痛,哭声却越发撕心裂肺起来。紧随而至的是略显急促的哽咽,像是卡在喉咙里的鱼骨,上下为难。阿植有些脱力地靠在他肩头,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这夜风里渐渐多了些凉意,梅聿之放开她,指腹在她脸颊轻轻摩挲着,脸上的眼泪都干了,她这一双眼睛看起来颇有些疲劳。此时的阿植安静得像一只倦懒的猫,蜷着身子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浅浅的呼吸声在夜色里显得分外清晰,梅聿之微垂了垂眼睫,手指划至她的下巴,对准她的唇小心翼翼地吻了下去。

唇上的温暖却又陌生的触感让她脑子瞬间空了空,攥着衣角的手忽地紧了一些。阿植的嘴唇被秋风吹得有些干燥,又有眼泪刚刚划过留下的淡淡咸味,梅聿之吻得很是谨慎,仿佛怕惊到她。

他另一只手轻柔地压在她颈后,渐渐加深这个吻。阿植脑子一片空白,心里亦像是被抽空一般空落落的。他离了她的唇,手却依旧温柔地护住她的后颈,随后抵住她的额头,轻轻地叹了一声。

阿植被困在各种情绪里,神思颇有些迷惘,她只觉得又冷又困,方才挖土出的一身汗渗进衣料里,贴在皮肤上此时凉飕飕的。清幽的竹箫声远远传来,月色穿过桂树叶子落下来,一地斑驳。

梅聿之放开她,转瞬却又将她抱起来,往她的住屋走去。曹府如今虽无人住,屋子却还是有人定期过来打扫,借着窗子里漏尽来的月光,可以瞧见屋子里的物件摆放得整整齐齐。阿植困倦着靠着他,眼睛闭着,似乎是睡着了。

他小心翼翼替她脱下外面那件沾了泥土的外衣,将床尾的被子拖过来,把阿植裹得严严实实的。屋子里没有点灯,只有一地月华。他站起身出了门,外头的风似乎更大了一些,裹挟起落叶在地上翻滚着。

清清冷冷的府里连个人影都没有,耳畔只剩下萧索风声。他慢慢走着,感受着这一路凄清,心中更是寡凉。曹府衰落的这十几年,清冷至极,偌大的空宅放眼望去满目萧瑟。

若是当年曹戎没有从容夫人手中抢来阿植,便不会种下苦因。容家若不是贪得无厌,更不会一手毁掉曹家。这一切恶果,如今却悉数落到了阿植身上。

以前种种,都无法再回头;唯有当下,才是能够握在手里的一切。

他停住脚步,抬头看了看夜空里的一轮明月,闭上眼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

他去伙房烧了些热水,拎去给阿植擦了脸,又将她的手擦干净了,打算再塞回被窝时,阿植微皱了皱眉,却忽地紧紧攥住了他的手。

他将湿手巾放在一旁,刚转过头去,便看得阿植睁开了眼。

“我冷。”声音细小,有些微哑。

他便反握住她的手,再探一探被窝里的温度,仍是凉凉的。

光线昏昧的屋子中,阿植并不是看得很清楚,只听见衣料摩擦发生的悉索声响。然转瞬,梅聿之已在她身侧躺了下来。

察觉到颈下伸过来一只胳膊,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已被人揽进怀中,阿植听得头顶模模糊糊传来一声:“睡罢。”

她心中一砖一砖砌起来的壁垒,仿佛被一把小锤子慢慢地凿开了。她孤立无援时终能寻到一叶舟,且不必再单刀赴会,这突如其来的温暖让她蓦地眼眶一热。

夜静得如同一潭死水,梅聿之等怀里的人入睡之后,才轻叹道:“我会带你从这困局中走出来……”

院子中的桂花,落了一地。

——*——*——*——*——

清早时候,晨光透过窗格子打进来,阿植突然将头往被子里埋了埋,然很快就被某人给捞了出来。

头顶的声音里带着些许不满:“说过多少遍了,以后再将头往被子里埋就真的替你准备寿材了。”

阿植咽下口水,微抬头看了看他,苦着脸说:“昨天我……我喝醉了。”

梅聿之任由她胡编乱造,随口敷衍道:“知道了。”

阿植想从床上爬起来,无奈身上却压着梅某人的胳膊,她皱皱眉,示意他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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