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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慕容冲(159)

陇山余脉水草丰美,战马彪壮,又盛产铁矿,匈奴军的刀剑戈戟几乎全产自本地,各国军队亦以装备匈奴战马武器为荣,自吕光盘踞凉州以来下令实行闭门锁关政策以来,西凉与关中贸易中断,这战马战刀便难以流入中原了。

任臻扒拉在墙头偷看凉军营中马厩,每一头都膘肥体壮,虽比不上龙脊银蹄的赭白但也堪称难得的骏马了——任臻觑着四下无人,轻轻巧巧地翻过墙,利落地拍了拍手,大踏步朝马厩走去。

战马皆是军中养久了的,并不惧人,连响鼻都不打一声,各自吃草的吃草,甩尾的甩尾。任臻绕路几圈,便瞧见头里一匹卧槽的黑马,四片碧玉蹄一双黄金瞳,看着神骏非常,却是懒懒散散连一双马眼都要闭不闭地在放空。任臻眼中一亮,蹭过去蹲下,撸了一大把干草喂马。谁知那马眼皮都不转一下,摆明嫌弃口感。任臻溜去伙房偷了一勺用香料煮好的麦麸再喂,那马便意意思思地大张其口吧唧吧唧地吃起来了。

连这傲娇吃货样都和赭白一样!任臻起了歹念,颇想来个顺手牵马,反正大震关马多,他们又出城在即,届时混进队伍里带出去,谁会注意到营中丢了匹马?他试探性地移了移饲料,果见那黑马顺势伸脖,急切地继续呼噜呼噜吃地正欢。任臻心中一喜,进三分退两分,黑马果然收起四蹄,立了起来,开始不住地打响鼻。任臻捧着锅缓缓后退,缓缓地将马引向方才自己“借道”的侧门,再缓缓放下。趁黑马停步低脖大嚼之际,他瞅准时机,一个箭步跃上前去,抓住马鞍翻身而上,狠狠地一拽缰绳!

黑马吃痛,仰脖长嘶,任臻见事情败露,恐人来寻,干脆来个兵贵神速,他一夹马肚,欲强行驱它离开。谁知黑马全然不听话,怎么都不肯离开香喷喷的麦麸,任臻心里一急,一马鞭抽飞了残余的饲料,黑马果然不再惦记饲料,改而冲这罪魁祸首龇牙咧嘴直喷气。任臻怕他来个非暴力不合作,执起马鞭抽起一团麦麸刷地飞到门外,摸着马耳道:“小黑,跟我走,管吃管穿还管包办婚姻。”黑马也不知听懂了没,却也果然迈蹄转向,朝外走去。

任臻还未及欣喜,忽闻一声呼哨,黑马陡然狂躁起来,扬蹄纵跳,任臻的骑术虽是慕容永亲授,但占着赭白神骏并不怎么用心练习,只能称得上三脚猫功夫,几下便被甩脱在地。

任臻低低地惨呼一声,捂着屁股翻身爬起,一指那黑马骂道:“你这畜生发什么颠!”话音未落而出手如电,一道马鞭迅疾抽出,啪地一声破空而去,却是反方向袭向方才胡哨声响之处,一记落空狠狠抽在空地之上,任臻移形换影一般一连狠抽了八鞭,直到一道身影狼狈不堪地跳出来气急败坏道:“你偷马怎还动手伤人?”

任臻收回鞭子,信手插进腰间,嘲道:“沮渠将军别诬赖人,不告而取方谓之偷,小黑又没有主人,我告诉谁去!?”

“什么小黑!他叫乌云骝!”沮渠蒙逊怒了——大宛名驹,被他叫地像条土狗。任臻点头:“哦!那不就是和小黑一个意思吗。名字还复杂。”

“……”沮渠蒙逊无奈兼无言地蹲在地上,须臾后抬眼看了看任臻,复又勾唇一笑,“你若喜欢,叫小黑就叫小黑——送你?”

任臻打从知道乌云骝是蒙逊坐骑后已没有非分之想了,此刻就正儿八经地一摆手道:“君子不夺人所好,免了。”沮渠蒙逊心道:你有哪里像君子了?嘴巴却不说,亲亲热热地挤到任臻身边道:“咱们陇山的战马好吧?”

任臻很烦这马骝一样上蹿下跳没头没脑的官二代,立即一歪身子避开道:“很好很英俊。你能开市与大燕互通贸易交换骏马吗?不行?不行就别废话了。”

蒙逊被他这么连珠炮地一抢白,果然噎地说不上话,半晌后憋出一句:“我又不是男成,哪能决定开市与否。”顿了顿又道:“世人皆以为匈奴骑兵所向披靡是得益于陇山战马。实则好马四处都有,骑兵之关键在于迅捷轻灵。我们匈奴骑兵一旦奔袭攻城,必一人配双马,轮番负重,马歇人不歇,一到目的地立即换乘刚休养毕的良马趁人不防攻敌不备,势如破竹一战功成——所以匈奴骑兵的战力才甲于天下,又哪里仅靠战马武器之力?”任臻一愣,似没想到他会说中他的心思,侃侃而谈还言之有物,不自觉凑近了听,蒙逊话刚说完,便瞅准了时机忽然凑在他耳边又道:“不过你燕国若想要战马,也不是不行——待我与男成说一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