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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慕容冲(223)

若是姑臧京中三巨头俱亡,世子吕绍远在萧关,城内唯一有可能把持政局的便只剩吕纂一人,只要他抢先占了大位,必先罢战收兵以巩固自己的统治,杨定独木难支,燕军多半会退,如此固原之围必解。

至于带兵救人去的苻坚——既然“天王”还在宫中,那他就不过是个无名武将,除之何难?他早已在途中布下羌族死士暗杀苻坚——他倒要看看苻坚的命,是不是真有这么硬!

姚嵩仰起头、闭上眼,一如既往地仿佛嗅到了胜利的血腥味儿。但此时忽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定了定神,扶墙站住,自知是因为这些天煞费思量地连环设计,心力交瘁所致——谁知下一瞬间他便控制不住似地猛地弯腰捂嘴急咳,同时觉得喉间一抹腥甜涌来,他直起身,缓缓摊开手来,掌心赫然缀着数点血红。

第70章

姑臧城风云变色之时,任臻对此一无所知,只是在关山密林中被追地走投无路,臧莫该也不知与他结下什么血海深仇,如此地死咬不放、紧追不舍。

纠缠了近一个时辰,非但没有甩脱他们,耳中马蹄疾驰之声还仿佛愈来愈近。侍卫队长驱马赶至他身边,半喘着道:“皇上,敌我悬殊,来将又难缠的很。我们已经迷失方向,再瞎转下去迟早被追上。”

任臻知道手下这班侍卫们就算是铁打的人,如今怕是也快受不住了。他在马上环顾四周,果然山林莽莽不知何方,他当机立断扬鞭指向左近一处不甚高的峰峦:“我打头,先冲上去,稍事休整——此处居高临下易守难攻,可抵挡一!”

众将士领命,同时拨转马头,任臻一马当先,负责开路,——身后的追兵没想到逃命逃到一半还有杀回马枪的,一时反应不及,都愣在原处,为首的臧莫该率先反应过来,长刀一抖横在胸前,暴吼一声:“拦住他们!”话音未落,任臻已风卷流云一般窜至面前,面对眼前这铁塔一般的壮汉,任臻双眼一眯,一直在身后虚握长枪的右手猛地用力,银枪唰地一声自鞍下出鞘,借腰马之力横扫,刀枪碰撞,发出一声巨响。臧莫该没想到这个看着并不高大的青年胆敢与其硬碰硬的正面交锋,心下莫名一虚,带马略退了半步,任臻眼见机不可失,登时一声爆喝,掌中银枪化作一道虚影,将敌将从头到尾地密密拢住,枪尖卷起旋风,黄沙滚滚,直如千军万马,朝臧莫该狠狠撞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臧莫该被迫地连连后退,随即眼前一花,枪尖直刺胸臆而来,他回刀就挡,却只听噌地一声,刀柄被枪尖一挑,整把长刀竟脱手飞起,带出一片惊呼。

任臻他知道是自己使巧,真要真刀真枪地打,臧莫该气力还是远胜于他,是以并不恋战,趁对方还不及再次聚拢,以指就唇,一声呼哨,身后数十骑兵,便尾随着他疾速冲过了这道撕开了的口子。

然则臧莫该所部稍退而已并不散去,反而在山丘下团团聚集起来围了个水泄不通——甭管这燕使是不是慕容冲,但此人不告而退,还掳走了后凉将军,必定对后凉包藏祸心,活捉回去定然是大功一件。

所以臧莫该当然不退——不退而已,却也暂时攻不上去。任臻等人所踞之山丘虽不甚高却颇陡峭,仅有一面可供马匹上下,其余皆难以攀岩。任臻将人分作两拨,一拨歇息,一拨则居高临下搭弓引箭,愣是以箭雨暂时逼退了追兵。如此轮番上阵循环往复,箭矢将尽就换滚木巨石,因这地形实在易守难攻,臧莫该一时也无可奈何,却在山脚下严阵以待——他们上不去,任臻却也下不来,三五时日过去,不降也得降!

任臻无奈之下被逼上山,虽是负隅顽抗,但好歹缓了口气,但俯视了山丘下的情景,他又头疼起来,方才慌乱之下辎重全丢了,随身携带的那点粮草还不知道能撑多久。但任臻秉性天塌下来当被盖,从不轻易认命服输,他一面坐镇指挥,巩固工事安排岗哨,一面派人去后方探路,同时在心中恨毒了沮渠蒙逊,不知他是否还在追兵之中,若是非拼个鱼死网破,他也非得拉上此人垫背不可——只是他不明白,他与姚嵩合谋绑架了沮渠蒙逊,就算事发,段业也断无行事如此迅捷之理——除非,有人同时告密。

任臻倒是从未疑心到姚嵩身上——当年他曾经疑过,却是中了慕容永之计,亲手逐姚嵩出阿房,任他陷于虎狼之境,这几乎成了他后悔不已的一块心病,之后与姚嵩互相剖明了心迹,他更是当姚嵩是自己的五脏六腑一般,平时见不着也不会时时去想,但终究是贴心贴肉的自己人,打碎骨头还连着筋——脏腑之属,至多闹点小毛病小症候,岂有自己闹起反叛来要开膛破肚而出的?